人驚訝回眸,見沈牧野斜倚在一個矮櫃上,他嘴角掛著一抹笑,但沒人覺得他真在笑。
謝時暖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坐下,她的驗孕棒安安穩穩躺在包包裡,沈牧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塞回來的,她揉著額角,將一屋子的嬉鬧甩在後頭,但甩不掉心煩。
她想起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本有好轉的母親突然轉危,醫院連下了三張病危通知書,她急得團團轉,一通電話撥給了出差m國的沈牧野,接電話的卻是他的助理,助理說他出了車禍正在搶救。
很難形容那時的感受,晴天霹靂和痛徹心扉都不準確,她坐在醫院冰冷刺骨的走廊上發抖,直到沈敘白出現。
重逢是在沈敘白的病床前,謝時暖是妻子,沈牧野是弟弟,周圍是醫生和親友,他們遙遙相望,熟悉又陌生。
無論如何都是她背叛在先,沈牧野該恨她,被他折磨三年,是她活該。
好在,終於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男人的腳步聲謝時暖總能第一時間分辨,她不等他走近便回頭,沈牧野穿西裝如非必要不會系領帶,現下就沒系,領口又鬆了兩顆釦子,那股子不羈的味道很襯他永遠不服帖的頭髮。
謝時暖衝他笑了一下:“五弟,我聽說了,恭喜。”
沈牧野腳步一頓,停在離她半米遠的地方,他們同在廊前,廊外是院子,有花有樹有燈火,這燈火和裡面的燈火交相輝映,卻給沈牧野俊朗的五官蒙上陰影。
“恭喜什麼?”
“我聽你三嫂說你要訂婚了,陳老的孫女,四年前與你共患難的陳小姐,蠻好的。”
沈牧野銳利的雙眸盯著她:“她確實很好,至少不會把我扔在異國他鄉自生自滅。”
謝時暖心頭一酸,面上仍是微笑:“早日安定,敘白也就安心了。”
言罷,她故作輕鬆地起身,不料這藤椅不知哪裡勾住了她的裙角,她站起來一瞬又坐了下去,姿態狼狽。
真是不妙,這樣會很輸陣的,謝時暖解裙角的手打著顫,她吸了口氣,默唸穩住,然後,就被沈牧野堵在了椅子上。
男人雙臂攏在她身側,一片陰影就此覆蓋下來,沈牧野居高臨下地望住她,眼底是湧動的怒火。
“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大哥安心?你嫁他不過就是仗著他的好心圖他的錢,他為了你幾乎拿命去搏,你呢?”沈牧野頓了頓,扯出一抹極為輕蔑的笑,“你在他死後不到一個月就爬上了我的床,你說,沈敘白的骨灰盒還壓不壓得住?”
謝時暖只覺腦中一根弦錚的一聲斷了,她下意識地揮出手,下一秒就被沈牧野毫不費力地接住,他攥著她的手,冷笑道:“大嫂倒是說說我哪裡說錯了?”
謝時暖咬著唇,胸口不住起伏,她看著沈牧野那張好看到有些不講理的臉,覺得他像個嚴酷的判官,輕輕鬆鬆就能把她的心肝脾肺腎挖出來稱量。
半晌,謝時暖垂眸,她幽幽嘆了聲:“你說得沒錯,我沒資格與你們沈家人牽扯,所以,沈牧野……”
再抬眸時,她已然平靜如水。
“我們……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