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堂姐夫那仁清給開了返城證明,他們兄妹才能回城。
······
姥爺蘭春林和三舅舅走了,老媽蘭花去生產隊幹活,家裡沒人照看八一和三姐。
於是,蘭花下地幹活時領著三姐慶文真,而八一就由大姐帶著去學校。
至此,八一天天早上吃完飯,背了一個蘭花用毛巾縫製的小書包,裡面裝著洋娃娃和餅乾,跟著大姐去上學。
揮發河村學校還挺大,有寬闊的土操場,兩排土房子,共有八個年級,也就是學生在村子裡可以唸到中學畢業。如果要上高中,就得去公社念高中了。
大姐和大哥現在唸二年級下學期。
八一跟著她們進了教室,教室裡擺著破舊的書桌,高矮不一,書桌下是長條凳子,長條凳很高,八一爬不上去。
大姐把八一抱到凳子上坐下,長條凳子很窄,還凸凹不平的,八一穿著開襠褲,有點兒扎屁屁。
她不幹了,掙扎著要下去:“姐——,扎銀(人)······”
大姐連忙把胳膊上的套袖摘下來,墊在凳子上,再把八一抱上去。
八一坐好後,小手扒著課桌的空檔處,仰起頭只能露出腦門和沖天辮兒,眼睛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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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把書本從書包裡拿出來,八一抬頭看到算術書的書皮上一輪火紅的天陽,下面是蜿蜒的長白山,一面五星紅旗上寫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她的心情頓時激動起來,多麼好的寄語,多麼勵志。
上課了,老師從外面進來,班長大聲喊到:“立——”同學們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一起喊道:“老——師——好——”。
八一條件反射地也想站起來,結果掉在了地上,腦門磕在了課桌上,瞬間起了一個大包。
繼腦門被燙傷之後,又被磕了一個包。
八一揉著腦門,強忍著淚水,也不敢發出聲音。
可憐的大碑兒樓頭啊,怎麼這麼不幸呢。
大姐急忙彎腰扶起八一,和她同桌的男孩子很不厚道地笑了,附近的孩子們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怎麼了?”老師走了過來,看到了八一,問大姐,“怎麼還帶著孩子來上了學了?”
大姐:“報告李老師,我媽去生產隊幹活了,家裡沒有人看妹妹……”
“嗯。”
李老師是個胖胖的三十多歲的女人,梳著五號頭,看起來很和氣。
她彎腰抱起八一,給她揉著額頭:“疼不疼?老師一會兒給你糖吃,不哭啊——”
沒等八一有反應,李老師就把她抱到了講臺前,那裡有一把椅子,上面還放著一個用三角布頭拼成的墊子。
“你就乖乖的坐在這裡,不說話好不好?”李老師從兜裡掏出來一塊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把奶糖放進八一的嘴裡。
“嗯——”八一含著糖用力點頭,也忘記腦門上的包了。
她專注地看著李老師,這就是前世大姐經常提起的,給自己吃大白兔奶糖,哄自己睡覺的李老師?終於見到真人了。
前世八一上學時,李老師早已經調走了,調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去教學了,所以八一記事以後再也沒有見過她。
李老師穿著一件小翻領的灰迪卡上衣,軍綠色的迪卡褲子,腳穿一對平底豬皮鞋,乾淨利落,一看就是家境不錯。聽說李老師的丈夫是個軍官,在很遠的省城附近駐守。
李老師講課時吐字清晰,語速很慢,聲音柔和,讓人聽起來非常舒心,從聲音就能感覺到她是個和藹耐心的老師。
半堂課講完,李老師給學生布置完題走到八一身邊,彎腰小聲問八一:“是不是想上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