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我回去京城。”徐善然的聲音漸漸恢復平緩,“我會在京城中待著,他們有我在手,一方面能夠稍稍安心,一方面卻不敢立刻將你逼急,事情才有轉圜的餘地。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了。如果能爭取到時間,再發展壯大到了一定程度,京師中必不敢逼急了你,到時候我們才真正安全。”
邵勁的胸膛急劇地起伏著,他的聲音乾啞得像是在沙地裡滾過了幾圈,都有點支離破碎了:“我不能……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去當人質的最後都——”
“——可你會用盡所有努力與方法,試圖救我與我家人的,不是嗎?”徐善然看著邵勁的雙眼問。
邵勁閉起了雙眼。
徐善然上前,輕輕將對方抱住,她在對方耳邊說:“風節,你沒有錯,你沒有錯。人生在世,總有不能割捨的東西。你不怪我割捨不了我的家族,我怎麼能非要你割捨你的夢想,割捨他們對你的崇敬與期望呢?”
她握著邵勁的手,將對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笑容將驕陽都比失了顏色。
她還說:“我將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所有所有,都放在你的手裡。我知道你愛它們比我愛它們尤甚。”
風在這一刻也停滯了。
他們回到禪房之中。禪房內的矮几在剛才被邵勁踢翻了。徐善然便與邵勁坐在中間有一個小小炕桌的炕上。
徐善然舉起杯子,杯中有酒。
她正容端坐,將酒杯舉至齊眉。
“一拜憶君情,少小兩無猜。
二拜謝君諾,合巹交杯紅燭燒。
三拜願君安,妻賢子孝兒孫繞膝弄。
四拜與君別,年年月月時時與君各自寬。”
她將被自己拿過的酒杯塞進邵勁的手中。
邵勁始終木然地任由徐善然動作。他手裡捏著的酒杯還有徐善然殘留的溫度,他看著對方,柔美和剛毅結合得這樣完美——可他寧願,對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而非完美至此,完美到,他再清楚明白的意識到,自己絕不可能阻止徐善然的行動……
他從沒有阻止過她,他從不曾想要對方傷心。
可現在——
徐善然在邵勁耳邊說了最後一句話:“我等你。”
而她在心裡默默地念道:
此去萬里,山長水遠,艱難阻險。恐再見無期。
而不管你最後做何選擇,不管我們最後的結局如何,風節,這一輩子,我絕不怪你。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得特別爽w!
☆、第一六三章 彼美人兮
失敗了。
一切都失敗了!
王自馨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緊抿著嘴唇;臉色鐵青得難看。
太小看徐善然了;也看錯邵勁了!
她心頭不斷翻湧著恨意;既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又恨這一對姦夫□□,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她哪裡會在這裡浪費時間?現在綱常混亂各地烽煙,她完全可以拿著在邵勁這裡接觸到的機密隨便投哪一家。
紅日軍是個徹頭徹尾的泥腿子,就算去了那邊也不會有太多好的享受,可先排除。而其他各地的勢力或多或少都要人引薦;邵勁困守西北;也帶累著她和其他地方的人沒有聯絡;那麼——
她的心頭忽然一動。
去京城呢?
邵勁是朝廷的官員,起步就在京城之中;而此時京廷對邵勁的施壓也證明著他們對邵勁的重視。
既然如此,他們當然會對邵勁現在的情況,邵勁練兵的法子有濃厚的興趣。
這張底牌足夠她在京師呆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