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了,我現在狼狽極了。她還這樣呆滯地想著,甚至想抬起袖子遮住面孔,但那捆住雙手的力道傳到腦海中提醒她此刻狀況的同時,她也驟然驚醒過來,顧不得其他,只朝那些人大聲叫道:“救救我——”
更多的人在這時候將目光轉到楊川三人身上。
但楊川一點都不急,只回頭呵斥一聲:“叫這賤婢老實點。”說罷連向周圍的人解釋都懶得,徑自就帶著徐丹青往自己的帳篷中走。
徐丹青用力掙扎著,還想再叫,可是論力氣她如何比得過男人?而女子的聲音再尖再高,也不能透過塞進嘴裡的布傳出去。
她就這樣被人拖著一路招搖著自無數人的眼皮子底下過去。
她焦急的、用目光哀求自己看見的每一個高貴或者低賤的人。
可是不管哪個人,他們的眼底都只有好奇。
他們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她被人拖走,或者朝她指指點點。
毫無道理的,徐丹青突然就響起了楊川剛才說的話。
“下次要冒名頂替哪家千金,先花點功夫打聽清楚情況再來吧,湛國公府的四小姐?早在八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如果徐丹青去世了,那她是誰呢?
如果她不是徐丹青,那生命前十一年的時間,難道都是她臆測出來的嗎?
她能清清楚楚地將自己記憶中的那些事情複述出來,可為什麼沒有人聽她說話?
她還有一手好的畫技,她當日在各個府邸的小姐中留下那麼多畫來,只要她在動筆,她們肯定能認出來,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能認出來,可沒有人讓她這麼做——
她是徐丹青啊——她就是徐丹青啊!
為什麼沒有人相信?
父親呢?母親呢?徐丹瑜呢?國公府的人呢?
他們怎麼都不出現?
徐善然呢?徐善然怎麼也不出現?
徐丹青忽然之間就惶恐極了。
可是太遲了,她被拖進帳篷中,被摜到地上,她跳起來還想跑——但這是她今天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拳頭、木棍、還有鞭子,會如雨點一樣自天空中落下!
她覺得自己發了一場惡夢。
而比惡夢更可怕的,是她好像陷在惡夢之中,怎麼也出不去了。
此刻邵文忠父子的帳篷之內。
閉合的帳篷擋住了外頭的光線,一點燭火在帳中慢悠悠地飄搖著。
邵文忠捻鬚微笑的看著邵勁,說:“最近在炎玉兄那裡學得怎麼樣?明年下場可有把握?”
不能事事都透底。可是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你毫無用處。
邵勁回答:“老師說我還有所欠缺,不過明年下場感覺一下考試的氛圍倒是正正好的。”
徐佩東在整個帝國中也算是有名氣的大才子。
他教的學生不多,但說了會中的,目前好像還沒有落第的,因此他現在說自己的兒子可以下場去做題,一桶水不夠滿,裝個六七分也是有的。
如果能考中進士……
邵文忠心中想著,便覺自己平常有些疏忽這個孩子了,思忖著日後還是得抽時間注意一下,考校對方的功課。
只是終究有一點,這孩子的出身……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邵勁一眼,又隨口問了一些有關國公府與徐佩東的情況,邵勁都一一清楚回答。
邵文忠便笑道:“勁兒對老師和國公府都很瞭解?”
這話聽起來像是聊天中的隨口一問,但邵勁的心頭還是立刻咯噔了一下,素知邵文忠性格的他當然不會以為這就是眼前男人隨口帶出來的話題——這絕對是飽含深意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