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腦中幻想,也能透過筆尖變為現實。
人人都是神筆馬良,人人都能構寫心中世界,將滿心鮮花植根在偌大的荒原。
一輩子都能投身於創作之中,切實用自己的筆來改變世界,而非只能無病呻吟。從總角之年至耄耋老人……親自見到自己的創造之物漸漸成長,滿腔熱情燃燒一生。
司鵲拿著布巾,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是啊,我很喜歡。”
他的髮絲夾雜著一些雪白的羽毛,像懸掛的桂葉,零散地生長在他身上。
“……從前我讀過一本書,書上有句話:【努力讀書的作用,就是讓你能從雞變成鵝,然後期望你的子孫能再讓鵝變成牛羊。讀書不是唯一路,但普通人不讀書真的連雞都成為不了】。”司鵲說:
“燈塔先生,你看過第一紀元的歷史吧。羅瓦莎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它應當是一個祥和、平靜、沒有任何殺傷的世界。是當時的‘人類叛徒’卡薩迪亞篡改了世界之源,注入了大量異世界幻想,才讓羅瓦莎演化為了如今的模樣,充滿了龍族、惡魔、天使等幻想要素——你覺得,卡薩迪亞做錯了嗎?”
蘇明安搖了搖頭:“他不正確,但也沒做錯。”
黑水激盪在他們之間,聲聲作響。
司鵲依舊望著星空,一邊說一邊喘息:
“我和你想法一樣。若是當時卡薩迪亞沒有篡改成功,羅瓦莎如願演化為了一個無魔世界,只有人類一種智慧種族,烏托邦就真的能誕生嗎?”
“沒有了龍族,卻會有龍一樣貪婪的人。沒有了天族,卻會有像天族一樣傲慢的人。沒有了蟲族,卻會有蟲族一樣層層剝削吞噬他人的人……”
“而到了那時,底層人該怎麼反抗?他們無法用神奇的魔法改變命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網際網路上指點江山。”
“巨頭傾軋、信仰衝突、貧富差距、兩極分化……”
“歷史是一條永無止境的迴圈帶,只要有‘人’這種生物,總會重蹈覆轍。”
“看似羅瓦莎極為弱肉強食,但其實,無魔世界的弱肉強食情況更令人恐懼,它是隱形的、潛移默化的、根深蒂固的。”
“體現在酒桌上,體現在會議桌上,體現在面試臺前,體現在每一次笑臉迎合之間。”
“……我慶幸的是,我們領悟了創生體系。”
“本會受創於戰火與硝煙之中的雙手,握住的不再是槍,而是羽毛筆、稿紙與墨水。”
“它給予了底層人爬升的機會,也給予了普羅大眾不甘平庸的臺階。讓早已麻木的芸芸眾生,開始抬起頭顱,看向星空,察覺到藝術之美、開始理解黃昏與日暮的顏色,開始品味清晨的第一滴露珠。”
“你知道嗎?燈塔先生,在第一紀元,羅瓦莎就像一個黑暗森林,隨處都是血腥的人吃人,瘋狂與恐怖的氣息瀰漫在整個世界。”
“直到第二紀元,創生體系出現。才有了你剛剛敬佩的局面——人人成為神筆馬良。”
“那時的我,想要改變這樣的局面。”
司鵲頓了頓,金色的眼眸微微亮了些:
“我很傲慢。”
“……我想要把這樣一個殘忍、血腥、麻木、恐怖、階級固化、戰亂層生、毫無秩序、充滿惡意的世界……打造成一個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