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彷彿依稀有幾行字,走近了一瞧,太后身子一震,上面赫然是當年和咸豐皇帝在這牡丹臺分別時自己做的牡丹詩,“三時惟身寂,且待天下香。”嘴裡喃喃自語,臉上沒有戚色,眼中的淚卻是毫無知覺得流了下來。
過了一盞茶的時候,太后出了鏤月開雲,朝著眾人點頭,鼻音悶悶的,“走吧。”已經在外頭候著的安德海連忙稟告,“娘娘,吳縣署理知縣高心夔進園子了,不過下次再見?”
“哦?”太后點點頭,“不用了,就今個吧,別再勤政殿就是,找個偏殿,拉著簾子就夠了。”太后有些唏噓,“還記得咱們當年見大臣也不用這麼繁瑣,如今倒是好,規矩還多了起來,成日裡頭都要掛著簾子才能見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破相了呢。”
“嗻。”
高心夔跟著太監進了九州清晏的西配殿,許是很久沒人進出的緣故,雖然是極為乾淨的地兒,不見絲毫灰塵,可到底是透著一股陳腐的氣息,到了殿內,高心夔甩了馬蹄袖,趨步到了殿中間,行禮如儀,“臣吳縣署理知縣高心夔叩見母后皇太后,母后皇太后萬安!”
“起,”拿著浮塵站在珠簾前頭的楊慶喜喝道,等到高心夔直起身子,還是垂手跪在墊子上的時候,珠簾之後慢悠悠得響起了一個聲音,“高心夔。”
“臣在。”
“你可知本宮為何不在養心殿或是勤政殿召見與你?”
“臣以為,是臣品級低微,未到四品官位。”高心夔回道。
“哦?除此之外呢?”
“微臣和兵部陳尚書原先都屬肅順一黨,太后雖然仁慈,免了我等附逆之罪,可京察在即,這既往不咎又似乎成了一句空話,故軍機處等人不願意這些逆黨餘孽接近太后,壞了京察大計。”高心夔回道。
高心夔說的直接,太后點點頭,“你說的倒是直爽的緊,”卻也不置可否,“是你自己要見本宮?還是陳尚書準備做徐庶?”
“不敢問太后,肅順此人,太后以為如何?”
“哦?你倒是反問起本宮來了,”慈禧太后挑了挑眉毛,“問的有趣,肅順不是罔顧君恩,罪大惡極的罪人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太后若是真以為肅順是罪人,此時,怕是肅順早就沒了性命,”高心夔依舊低著頭,神色恭謹,語言卻是極為尖銳,“太后留著肅順,就不會如此對肅順蓋棺定論。”
“哦?那你以為肅順其人如何?”慈禧太后問道,“聽聞你當年久在肅順幕下,這感觀自然與朝野眾人不同。”
“肅順其人,才幹了得,能將戶部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是眾所皆知的,微臣以為這是他的長處,可他的短處也是紀委明顯,得罪人實在是太多了。”(未完待續。)
三十九、禍水東引(二)
“摒棄宗親,外絕八旗,拒恭親王等於軍機千里之外,再將僧王等軍中重臣都得罪光了,如此豈能不亡?”
高心夔說完,片刻之間內殿無人說話,過了一會,“高心夔,你還漏說了一個人,怎麼不說本宮?”太后悠悠說道。
“是,最緊要的得罪了太后娘娘,使得先帝臨終之時不能和太后見上最後一面,又將太后排除於朝政之外,實在是最大的失誤。太后是先帝嫡妻,育有當今,當今年幼,太后自然也有責料理政事,肅順不願意分潤手中大權,故此敗亡。”
“那你以為本宮如今如何?”
“太后和肅順最不一樣的一點,就是捨得分權。”
“何出此言?國朝慣例,不是向來是君上獨攬大權嗎?‘朝廷政柄操之自上,非臣下所得而專,我朝君臣之分極嚴,尤非前朝可比。’這是當年勝保倡議垂簾的摺子,本宮是深以為然的。”
“太后的行止,雖然微臣遠在南邊,但也細細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