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在進進出出,看著屋簷下粗線一般掉落的大雨,遠處雲霧迷濛,根本看不清未來,雨滴飛濺上了他的蟒袍下襬,他也不在意,只是捻鬚在沉思,太醫雖然還沒出來,但是嗣德帝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嚇人,只怕過一會就要駕崩。
當然,阮文祥是十分樂見這個結果的,他已經被嗣德帝的左右搖擺不定前倨後恭鬧得不僅心灰意冷更是十分厭煩,若不是還有那麼幾分想要為大南國出力效忠的想法,這時候的他早就掛冠而去了,還能在這樣在乾成殿被侮辱?
不一會太醫們出來,見到阮文祥行禮彙報:“聖上心神有些激動,一時間血湧上了頭,所以暈過去了。”
“有沒有大的妨礙?”阮文祥揹著手點點頭問道。
幾個太醫互相看了看,“大約是沒有妨礙的,只需要靜養。”
他揮揮手讓太醫退下,不一會學妃也走了出來,看見阮文祥,嚴肅的說道,“傳皇上口諭,命首輔阮文祥即日前往西貢和法國總督交涉,務必求得上國諒解。”
阮文祥心裡連連冷笑,面上不露只是彎腰應下,學妃揮手把左右的宮人們都遣散了,和阮文祥走到了一邊轉角處,這裡種著一大株紅棉花樹,兩個人就在花樹下說起了悄悄話,“這個死鬼,”學妃悄聲說道,“這身子是越發沒用了,往日裡晚上還會搞著花樣來折騰我們,如今是連動手動腳的閒心都沒有了,每天晚上氣喘的厲害。”學妃說到這裡,卻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橫了用帕子捂住了嘴嬌聲笑了起來,“說起來,還是首輔大人您厲害,比那個死鬼強的多。”
阮文祥恢復了鎮定,“皇上怎麼會突然讓我去西貢?那裡可是法國人的地盤,我若是去稍有不慎,可就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還不是我們的儷天英皇后出的主意,”學妃恨恨的說道,任何後宮都有爭鬥,特別是如今嗣德帝沒有生育能力,學妃和皇后各自收養了嗣德帝的一個侄子作為皇帝,將來嗣德帝百年之後,必然要在三個義子裡面確定一位成為太子,誰的義子成為新的大南國皇帝,那麼誰就會成為最尊貴的太后,這是決定日後權柄的大關鍵,誰都不願意放棄,加上嗣德帝現在頗為忌諱這個親華派的首輔,踢開他,讓他去給法國人解釋是最好的放肆了。嗣德帝雖然最為屬意學妃收養的養善堂阮福膺祜皇子為新君,但是如今還沒有交權的時候,敲打一下權柄極大的內閣首輔,勢在必行。“她說首輔您去西貢,法國人看在您的面子上,一定會寬恕我們大南的,真是好笑,”學妃倒是有些殺伐決斷的性子,“若是道歉有用,還需要這些大炮洋槍做什麼?徑直道歉就完了,這個皇上,實在是讀書讀傻了。”
阮文祥暗自嘀咕,這個學妃難不成想要效仿中國的慈禧太后,染指一下政治權力?兩人雖然是盟友,但是一直是阮文祥佔據主導地位的,如果學妃有野心,將來這主次之分也就要逆轉了。不過這不是眼下該擔憂的事情,“我去西貢沒有關係,不擔心,法國人就算讓聖上退位,也肯定要讓我繼續治理大南,他可以殺了皇帝,”阮文祥傲然的說道,“卻不能把大南的文官都殺了,我若是不怕罵名,厚著臉皮也能安然終老。這些不說,我瞧著皇上的身子很不好了,你要提前做好準備。”
學妃吃了一驚,她看了看左右,“首輔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這個意思,”阮文祥點點頭,“萬一皇上駕崩,現在他可還沒有定下太子,我又在外面,這裡靠著你一個人,可就不好辦了。”
學妃擰著帕子,可憐兮兮的睜大眼睛,眼中帶著一絲霧氣,“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