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壩集合,分軍兩路,一由秣陵關,一由板橋、善橋直向雨花臺而來;陳玉成從溧水北上。九月初三日,下總攻擊令,大軍包圍戰線長達五、六十里。是役,雖然使曾國藩“心已用爛,膽已驚碎”,使得湘軍“將士皮肉都盡”,稱“自發逆猖亂來未有如此圍之久者”。但湘軍有水師運輸彈藥物資,得以持久戰,而太平軍卻須陸運,各軍從八月出發,未帶寒衣,十月天已冷了,天京又無糧,猛攻了四十多天,十月十五日,各路軍不得不撤退。
“如此龜縮一地,全然失了以前在廣西、湖廣橫行霸道的銳氣,再者,大帥堅壁清野之外,更是仿照太后詔令,在金陵左近頒佈出‘殺逆令’;動員各地團練狙擊零散發逆;如今恐怕那幾座大城之外;再也無發逆蹤影了。”
“潤芝說的極是,如今洪秀全還是如日中天,威風赫赫,二成左右庇佑,死守金陵老夫自然不懼,圈圍起來,熬也熬死了他們!若是還是如同之前一樣,四處流竄,流毒各地,卻又要費些功夫了,”
想想前些日子太平軍圍困雨花臺大營的奮不顧身慘烈無比的戰場景象,胡林翼如今還是不寒而慄,“可惜啊,洪秀全也算是一代梟雄,卻如此看不穿名和利二字,若是他讓城別走,拋下這榮華富貴,如今咱們就是奈何不了他了,可惜啊可惜。”
“說的極是,他被登極金陵,握有東南富庶之地眯了眼,惑了心,說他是楚霸王錦衣夜行,倒是也高估了他,不過若是他狠心拋下金陵,便又是漢高祖一樣的人才了,”曾國藩對著自己的敵人不乏溢美之詞,“當年高祖入咸陽,卻一文不取,一女不納,之後更是甘心退居巴蜀,這才成就漢家四百年霸業,洪秀全小兒,若是有這樣的眼光才堪堪算是咱們的大敵。”
“傳令下去!”曾國藩眉毛一挑,威風赫赫地釋出命令,“任他千路來,我只一路去!各部只圍攻金陵,其餘流竄者一概不管,勝保已經從山東南下,這剿滅洪逆的大功,可不能讓別人給奪了!”(未完待續。)
二十四、玉座珠簾(下)
穿著全副朝掛的李鴻章疾步跟著一個太監身後跨過了養心門;過了兩頭銅獅子;就到了養心殿的正殿;就看到了安德海;安德海後腦勺上的藍翎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見到了閉氣凝神的李鴻章,假模假樣的上前打千行禮,“奴才小安子給巡撫大人請安哪!”李鴻章連忙一把扶住,不讓安德海甩袖子行禮,“哎喲,我的小老弟,這是做什麼?可是要折煞哥哥了!你們兄弟原是老相識,在南邊就打過交道,就是親如一家的,你又是跟在母后皇太后身邊伺候,地位尊貴,怎麼能和我這個外臣這樣的大禮,快快起來,”李鴻章又繞著安德海說了一會子親熱的話,哄得安德海眉開眼笑的,李鴻章瞧著左近沒什麼外人,從袖子裡頭拿出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給安德海,安德海連忙搖手,“拿著,哥哥知道你家裡頭不寬裕,你成日見的在太后跟前伺候,家裡照顧不到,這是給你開銷用的,家裡那頭我也送過去給伯父伯母了,也是做哥哥的一點心,”於是把那銀票硬塞進了安德海的懷裡,安德海笑嘻嘻地謝了賞,又把李鴻章引到一間小小的偏殿,請李鴻章喝茶,這時候屋裡頭沒旁人,李鴻章喝了茶,就問:“哥哥也就冒昧了,老弟,不知太后他老人家今個心情如何?”
“自然是心情極好的,”安德海摸了摸額頭,笑道,“皇上登基,太后她老人家又是垂簾聽政,比往日是操勞了些,可沒了肅順在外頭搗亂,心情是極蘇暢的,這不,現在六爺和軍機在裡頭,商議著皇上請師傅的事兒呢。”
之前慈禧太后遠在京中,皇上在行在。顧不得教育自己的兒子,回到了京中,又是忙著推翻顧命之事,又是忙著登基大典。但凡種種,忙得不可開交,皇帝本性就是極為貪玩的,巴不得慈禧太后不管著自己,如此便是很熱鬧地玩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