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裡,更兼這些年聯絡緊密,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倒也不必防備太過。
想起方才柳嬋兒看見他的第一瞬間眼底閃過的關切,難得的溫情從心底湧起,他撫了撫柳嬋兒的臉,溫聲道:“既然是你帶來的人,自然也是府裡的客人,一起去梳洗準備吧,今兒要好好幫我招待貴客。”
柳嬋兒微微垂著頭,如雲髮絲垂在頰邊,看不清她表情,片刻後語聲卻越發溫柔,“是,老爺。”
她改了稱呼,小鳥依人,溫存如水,遊筠想起年少歲月,越發喜歡,和其餘花魁也打了個招呼,含笑轉身走了。
柳嬋兒倚靠著月洞門長久地看著他的背影,染煙幾個既羨又妒地瞧著,都說柳嬋兒是都司大人的第一個女人,看這戀姦情熱的模樣!
柳嬋兒轉身,迎著老對頭們惡狠狠的目光,得意地翹唇一笑,曼聲道:“看什麼呢?看我美嗎?”
“是呀,看姐姐美而不老,老而不死。”和她鬥了一輩子的雲翹笑吟吟一指點過來。
柳嬋兒這回卻沒和她鬥嘴,似乎微微發了陣呆,輕聲咕噥了句什麼,卻幾乎沒人聽得清。
她一轉身,掃過院子裡那些歸置箱籠的護衛,忽然大聲道:“我的磬呢?”
雲翹臉色更壞。據說柳嬋兒這兩年新編了只舞,就是穿鐵鞋在磬上作舞,傳說裡翩躚如故,而其聲琳琅,可以舞姿奏妙曲。
雲翹就是以擊磬聞名的,聽說這事後氣白了臉。
柳嬋兒尋磬不得,已經衝春娃發了脾氣,“磬不是放在箱籠裡,讓你親自看護著的呢?”
“姐姐的箱籠太多,許是他們漏了一個也未可知。”春娃卻並不如何懼怕,伸手攏了攏鬢邊髮絲,笑道,“妹妹這就回頭瞧瞧?”
柳嬋兒哼了一聲,春娃便和護衛說了一聲,自有護衛陪她折轉。這邊花魁們看著春娃款款而去,想著她方才回話姿態妍媚,風情自生,原以為是尤物一流,這在花魁中並不稀奇,卻沒想到這動態更勝靜態,行走起來身段優美,步態美妙,更難得的氣韻端莊,這可是一段難得的風流姿態了。
就憑這氣韻身姿,將來成就只怕要超乎所有人之上。
成就要超越所有花魁的小花魁春娃,走在護衛身邊,往前院方向行去。那護衛年紀還輕,走在這樣一位尤物身邊,渾身僵硬,就快同手同腳。
尤物卻顯然很有職業操守,又伸手掠了掠髮鬢,巧笑嫣然地問他:“這位爺怎麼稱呼?要不要嚐嚐我們醉雪閣新出的蜜餞兒?咱們都司大人最喜歡吃蜜餞,所以我們樓裡,專門請了最好的醃製蜜餞的師傅呢。”
小護衛漲紅了臉,抬眼一看美色又覺得窒息,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眼見寬袍大袖的美人雪白柔荑遞過來紙包的蜜餞,糊里糊塗地便伸出手去,嘴裡喃喃地道謝,紙包攥在掌心,用力得蜜汁都要浸出來,一時卻不曉得吃。
春娃便笑了起來,掠過髮鬢,乾脆伸手給他開啟紙包,拈了一枚蜜餞塞進他嘴裡。
小護衛眼見那蔻丹鮮紅,香氣密密如簾幕罩住全身,臉已經紅透了,也不曉得蜜餞是什麼滋味,眼見花魁秋波流轉,抬手掠鬢,心裡模模糊糊地想,這就是傳說中的風情萬種麼,只是她為什麼特別喜歡弄頭髮?
他吃著蜜餞,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肚子疼起來,想忍著,那痛卻排山倒海,只得咬牙道:“姑娘稍待我片刻,我去去就來。”說著轉身就奔往茅房。
春娃站在原地,對池照影,掠掠髮鬢,道:“果然這個姿勢風情得很。”
她雙手攏袖,端立池邊的時候,有種常人難及的氣度。
池水裡的倒影悠悠晃晃,一陣風過,倒影破碎於漣漪之中,片刻之後風停水靜,那倒影卻已經不見。
……
莊園門前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