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和眾人很熟的模樣,一時也覺得迷茫。
那臉沒大變化,就是黑了糙了老了點,還是熟人,但是這熟人怎麼能和這船上水手混熟,像本來就是一個群體,也挺費人疑猜的。
丹霜和鐵慈未必沒有辦法遮掩自己,但有人主動幫忙,樂得輕鬆,她心情複雜地滑下去了,一轉頭看見高個子在船舷邊凝視自己,她沒來由地臉一紅。
那邊巡查官板著一張鍋蓋般的臉,額頭和下巴前凸後翹,醜得非常有代表性。
旁邊有兵丁拿了冊子一個個核對,又帶人下艙,一寸寸板壁地敲過去,十分仔細。
但沒人想得到艙內通鋪下面還有夾層,畢竟那是伙伕帶人悄悄新挖的。
巡查官查過一遍,一無所獲,但是此來本就是要敲竹槓的,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船主人心裡有數,忙命人塞銀子。
那巡查官收了銀子,心滿意足,正要走,不防此時樓上有人開窗倒洗臉水,嘩啦一下,險些倒了他滿頭。
巡查官再沒想到這船上居然還有人敢衝他倒水,橫眉豎目往上一看,卻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倚著窗,似乎也沒想到自己一盆水潑了官爺,正愣愣地拿手掩了口,指上蔻丹濃豔,遠遠看去似幾瓣山茶。
那巡查官怔了一怔,眉眼立即軟化了。
先前查船,這女人還沒醒,難得海上有女人,他也例行去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蓬頭垢面的,他也沒生出什麼想法,沒想到梳妝完畢,又是一種風情。
那船主正提著小心伺候這位爺,乍見了這一出,頓時腦子嗡地一聲,深悔自己沒扛住這小妖精的痴纏,將她帶來了海上,如今可不是惹禍了?
那窗前的女子晨起懶睡梳妝,以為巡查官早走了,隨手一盆水潑向大海,哪想到潑到閻王。
她還沒賠罪,巡查官已經肅容道:“這女人我先前未曾細看,如今要好好對冊比對一番,你們都不許上來。”
船主心知肚明他的意思,雖然不大爽快,卻也不敢違拗,唯唯諾諾向後退去。
其餘人自然更不會多事,各自散開。
伙伕和高個子一直掐著二擔三海的胳膊,此刻也帶人退開,因為巡查官和他帶來計程車兵還在船上走動,也無法把鋪下和船底的鐵慈和丹霜換出來,更不巧的是,此刻有人開始招呼二擔和三海去幹活。
那兩人一個被藏在夾層中,一個被扔下海跟著遊,又被餵了藥,元氣早散去大半,出來短暫應付檢查一下也罷了,一干活必定露餡。伙伕也好,高個子也好,佇列裡扶著跟著不顯眼,幹活還跟著那更不行。
頭頂上,艙房門被砰地關閉。
片刻後,那女子的驚叫聲傳來,隱約還夾雜著巡查官的低笑聲。
船上人當沒聽見,巡察兵丁們羨慕地不時看一眼。
那邊又在催促二擔三海去幹活了。
伙伕和高個子對看一眼,正打算冒險把人換過來,別的不說,那鋪位底下的夾層並無透氣孔,短時間沒事,長時間不行。
誰知道就在這時,三層的艙門又被人撞開,那女子衣衫凌亂地奔出來,雪白的脖頸上全是紅痕,一邊勉強笑道:“官爺……官爺您別這樣啊……小女子今日身上真是不方便……”一邊往船主這裡奔,一把拉住船主袖子,低聲狠狠地道:“……爺昨晚還和奴奴海誓山盟,今兒便將奴丟給別人,若是個尋常人也罷了,就當奴報答了爺這一番深情,可那人什麼模樣兒,什麼德行!”
她衣袖被扯掉了半邊,露出的手臂上也全是捏痕。
船主心裡也暗暗叫苦,本來這些出身風塵的女子,對貞潔也沒多在意,順水推舟的事兒,他的蘭仙兒也不至於矯情著,只是那巡查官人本來就長得奇醜,不想還是個手重的,這還沒得手呢,就下手沒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