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朝堂之中充滿了輕鬆與歡愉的氣氛。
在諸位大臣的眼中,這次的風波似乎是就這麼過去了。
除了嚴晨信與申時行等人。
他們抬起頭,凝視著坐在皇座上的皇帝。
而萬曆眼中的輕鬆之態,也正漸漸褪去,整個人變得嚴肅了起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朝堂上的騷亂逐漸沉寂。
萬曆用眼睛示意身邊的宦官,那宦官立刻站了出來,跪倒在地上,呈上了一本奏疏:
“陛下,中宮有表上奏。”
聲音傳開,大臣們都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皇后?她有什麼要拿到朝會上說的?而有些大臣則已經意識到了不妙。
“講!”萬曆說道。
“‘中宮皇后王氏奏曰:’”
“‘妾自入宮以來,居中宮之位,爾來一十又四年矣。’”
……
“‘日漸跋扈,時有大錯。’”
……
“‘妾自覺德淺福薄,乞請辭去中宮之位,望陛下恩准。’”
宦官在長長的朗讀之後,終於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話音落下,朝堂中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
一雙雙眼睛,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龍椅上的皇帝。
皇后上疏,自己在奏疏裡說了這些年的種種過錯,認為德行不配作為皇后,請求辭位?
任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皇后自願的,而能夠令她做出這般行為的,這天下只有一個人——皇帝。
萬曆要廢后!
這是徹底攤牌了?
朝堂安靜了片刻,便如同炸開鍋一般沸騰了起來!
之所以一直會有榮王與福王之爭,便是因為皇后沒有誕下子嗣,否則就算萬曆再偏愛鄭貴妃,奪嫡也是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嫡庶之分就如同天與地一般。也就是榮王也是庶子了,長幼之間,還有著一定的操作空間,長幼倒換,歷史上有不少成功的事例,但是奪嫡成功,漢家王朝幾乎沒有出現過。
而如果廢后之舉成功,那麼皇后之位的繼承者不需多言,而在福王成為嫡子的情況下,沒有任何可能既位可能的,反而成為了榮王!
萬曆之心,昭然若示!
不過,皇后的那些“事蹟”,倒也不是編撰出來的,而是確有其事。
要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工科都給事中王德完上疏諫言,說萬曆苛待皇后,萬曆除了在回覆裡罵這位工科都給事中是畜生之外,還說皇后近些年來“稍稍悍戾不慈”。
這個稍稍,可不是後世“稍微”的意思,而是“漸漸”的意思!
能用悍戾不慈來形容,可見皇帝是有多麼不待見了,甚至嚇得當時的首輔沈一貫“惶怖欲絕”,哪怕後面萬曆還打了個補丁,說王氏在自己的時常訓誡下有所悔改,但是他依然上疏,請求收回這封諭旨,表示這個詞實在不能用在皇后身上。
畢竟這位皇后曾經在醉酒之後杖殺後宮奴婢百餘人。
當然,這其實與萬曆無關。
再“悍戾不慈”的皇后,也沒膽子對皇帝撒潑,至於宮人,他也同樣沒少杖殺。要是沒有這一樁的事情,萬曆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忍耐下去,直到皇后駕崩的那一天。
但是,現在他卻有了新的心裡寄託。
他要扶自己的兒子與妻子上位。
那就只能委屈你了,王氏。
“準!”
堅定的聲音從上方傳了出來,萬曆皇帝正襟危坐,目光威嚴地俯視著群臣。
臣子們,也抬頭看著他。
所有的臣子都知道,萬曆為什麼會提出廢后的話,也知道這位皇后的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