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要救司徒無豔,也是要封司徒無豔這對眼睛!
“唔……”司徒無豔痛得呻吟出聲。
段雲羅緊握著他的手,眼淚便滾滾而下。
這是她首次聽到無豔聲音哪!
“忍一下就沒事了。”段雲羅哽咽地看著地板,不忍心望著他痛苦臉孔,淚珠便雨水般地落在他的手掌上。
“公主——”簡陶喚她。
段雲羅驀抬頭,順著師傅手勢望去,無豔正緩緩張開了眼。
那是一對會讓日月無光之明眸,那是一對漆黑如夜之沈眸。只是,這雙眸子像似蒙塵珠玉,少了一層熠亮光澤——
他瞧不見!
半年之後——
“無豔,你今兒個走了一個時辰的路,氣息瞧來也不甚喘。看來經過這幾個月之調養,你身子骨真是好了下少呢。”
段雲羅攀扶著司徒無豔手臂,兩人並肩踏於海灘邊。
司徒無豔聽著那柔軟如緇聲音,絕美雙唇漾出淡淡一笑。
他而今除了目不能視之外,身子在簡陶及她的呵護之下,確實已恢復了九成。
說是恢復了九成,卻仍然不及尋常人健壯。
簡陶大夫說,他內臟當年腐壞過劇,能再活個十年、八年,便已經是大幸。
如同他當初吞下毒藥之咽喉,如今雖也能說話,但聲音卻永遠沒法子清亮。
他能吃食物,但除了搗爛之粥品,卻也沒本事嚥下其它食物。他能咀嚼肉,但他胃腸卻沒法子吸收。幾回喝了肉粥,總是痛得在地上滾。是故清醒至今,他沒吞過一口肉。
只是,段雲羅總說茹素是在幫他積福壽,是故總陪著他一同茹素。
司徒無豔一忖即此,神色益發柔和了,他側身握住她扶在他臂膀之溫熱柔荑,不由分說地便將之牢牢地裹在掌間。
他如今什麼也不求了,只盼得有她陪伴在身邊,便覺得能弭去他所有不幸。
“累了嗎?”段雲羅之手被他這般緊覆著,感覺心也隨之擰了起來。
“和你在一起,便不倦。”
司徒無豔傾身望向她的面容,不能視之美目依舊鬧得她飛紅了臉龐。
司徒無豔眼不能視,行為亦隨之放縱了起來。他病痛了那麼多年,少活了別人那麼多時間,他而今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根本不想理會任何人想法!
誰都管不著他——除了段雲羅之外。
“再替我把脈,看看我何時雙目能視?”他不死心地追問,說話嗓聲細聽之下,其實嗄啞不若常人。
段雲羅聞言,心虛地別開眼。
“雲兒?”
段雲羅聽他喚人,只得伸手握住他手脈,指尖微一施力,測得脈象好半晌後,她只是低聲沉吟道:“待調好了腎氣,也許再過一陣子便能瞧見吧。”她能說實話嗎?
“你在說謊。”司徒無豔說。
“我……”段雲羅一驚,急忙縮了手,後退了一步,活像他已知曉真相一般。
“你說謊時,聲音總在顫抖。”
“你……啥時發現此事?”她搗著胸口,掌下心兒怦怦狂跳著。
“目不能視,耳朵自然會靈敏些。”
段雲羅聞言,神色又是一黯,絞著衣襟,心陣陣地揪痛了起來。
若是病寬奪了他光明,那也就罷了。偏偏他沒法瞧見,是因著晴明兩穴被師傅給制住了,要她如何與他說分明呢?
“雲兒……”司徒無豔擰起眉,再度朝她伸出手。
段雲羅款步上前,又將小手放回他掌間。
“你別內疚。”
“我並無內疚。”他一說,她更內疚了。
“又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