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病,其實一直都沒有好。
之前稍稍看上去有所好轉,他便踏上了回京的路途,結果一路奔波到了京師,旅途勞頓,抵達皇宮之後,頓時就舊病復發。
最後在大典上發作,以至於出現了當眾昏迷的情況。
病情,也極度惡化。
皇宮裡,朱厚照悠悠醒轉。
眨巴了兩下眼睛,他看清了四周的情況。
旁邊,自己的母親在不斷地抹著眼淚,太醫手裡端著藥碗,而張永和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站在兩旁,神色焦急。
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他們這樣依靠皇帝寵愛的宦官,他們是真的不希望朱厚照出事。
而房間門外,擠著一眾臣子,不大的門框裡露出一張張焦急的面孔。
得知皇帝終於醒來,房間外等候的群臣安心了不少,但是很快御醫又說,朱厚照這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一下子,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朕是不成了。”朱厚照張嘴,用不大的聲音說道。
“朕駕崩以後,由陳國公與內閣諸臣共同輔政,諸卿當努力……”
說著,他又咳嗽兩聲,鮮血吐在被褥之上,格外顯眼。
“陛下,您殯天之後,該由誰來當這大位呢?”楊廷和哽咽著問道。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便是一靜。
下一任天子!這可關係到在朝官員們的前途問題,大家自然是極為關注的,尤其是現在趁著遺詔還沒有頒佈,還可以去那藩王的家裡賣個好兒。
萬一之前有得罪過的,也得趕緊補救。
一時之間,群臣都豎起了耳朵。
時間彷彿變得很漫長,風兒都顯得有些喧囂。
良久,龍床之上終於傳來了嘶啞的聲音,只有短短的兩個字:
“興……王……”
最後一個字,彷彿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諸臣只聽見一聲沉重的呼氣之聲,接著殿內便傳來了宦官那尖細的嗓音,裡面帶著哭腔:
“陛下,陛下!”
顧不得思考皇位之事,寢宮之外頓時響起了一片嚎啕之聲。
……
哭完了,便是處理後事,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皇位的繼承。
其實就算朱厚照不說,這個皇位,也該落到興王身上了。
孝宗只有一子,那按照血脈,就只能向憲宗追溯。
長子夭折,次子孝宗,三子,便是當代興王之父,剛剛去世不久的興獻王。
雖然這個時候的興王朱厚熜只有十三歲,按照道理講,如果是想要王朝穩定的話,最佳選擇肯定不是他而是更加年長的藩王,但是此時明王朝還算鼎盛,顯然正統的重要性更勝一籌。
別的不說,單就一個受命於天,君權神授,講求的就是一個誰先從孃胎裡出來,誰就是天命,要是興王的話,那自然還是順應天命的,要不是,雖然由皇帝欽定也沒問題,但多少少了些帝王的名正言順。
於是幾天之後,遺詔正式頒佈,詔令興王朱厚熜嗣位,由陳國公嚴淵與內閣諸臣共同輔政。
而興王也自湖廣起程,向京師而來。
……
兩個月後,北京,東華門。
楊廷和怒氣衝衝地看著面前的官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小官吏哪見過這場面,戰戰兢兢地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閣老,陳國公帶領勳貴們和部分官員,在大明門迎候,迎候興王殿下……據說他們還準備了第二份勸進表。”
此言一出,楊廷和只感覺怒髮衝冠,而身後的官員們更是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
在東華門迎接興王,居文華殿隨後以太子之禮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