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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獄之中,朱常洵派來的宦官手中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擺放著一個白瓷酒壺,一個小酒杯。
獄卒將獄門開啟,那宦官將手中的物件遞了過來。
“這是陛下的意思。”他用尖細的聲音低聲說道:
“請您……自決。”
嚴晨昊默默接過,眼神中沒有那獄卒見慣的恐懼與戰慄。
他並不畏懼死亡。
只希望,自己用性命完成的最後一吼,能夠令自己的弟子悔悟。
以生命為諫言,是為死諫。
他撕下身上的囚服,咬破手指,費力地在其上書寫著一個個名字,一句句話。
上面武,有盧象升、洪承疇;文,有著倪元璐、左光斗。
更有許多如今大明面臨的弊端,以及他想出來的,治理的辦法。
嚴晨昊將血書遞過去,宦官下意識地接過。
“請轉告陛下,此皆是可以大用之人;此皆是臣總結出的治世之法。”
“臣從無起過異心。”
他忽而慨然高聲說道:
“願陛下能效仿漢武,悔悟己身,施行仁政。若如此,天下復安矣!”
月光之下,他鎮定地將酒壺中的酒液一口飲下。
……
宦官帶著他的血書,回到了皇宮。他向著御書房走去,要將這位曾經權傾朝野的大人物留下的最後筆跡,交給皇帝。
不過,還沒等他來到御書房,便在半路上撞見了王體乾,他似乎是專門等候在此。
宦官並不是一個人去的,他身邊有東廠的番子,也有獄卒,王體乾已經知道,嚴晨昊留下了這麼一個東西。
他的目光,匯聚在了那宦官手中持著的,血跡斑斑的布匹上。
他臉上劃過一絲冷笑,伸手去扯。
沒扯動,那宦官用自己的行動,表示對司禮監掌印太監無聲地抗爭。
他雖然是皇帝,是王體乾的人,但是此時卻不想嚴晨昊最後的遺願落空。
“猴崽子,膽兒肥了,竟敢反抗爺爺我的命令?”王體乾的目光突然兇惡無比,他直勾勾地盯著宦官的臉,似乎要將那雙敢於直視他的眼珠挖下:
“好,今日你要面見萬歲,爺爺奈何不得你,但是過了今日,伱便小心著些。這偌大皇宮之中,也沒誰會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宮人。”
後邊的幾個武閹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臉上配合地露出了獰笑。
那宦官終於垂下了眸子,不敢直視那充滿了惡毒的眼睛。
王體乾滿意地笑了,他一把從宦官手中搶過血書,這一次輕鬆無比,那雙手順勢放開,任由血書在指尖劃過,留下斑斑血點。
血書被撕破,隨後在火焰中化為飛灰,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