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晨昊搖了搖頭,寬慰道:
“那些腐儒只是拘泥於禮法,不肯改變而已,他們眼中只有傳承的規矩,沒有變通,更有人只是為了所謂名節而已,並不是您做錯了,而是您的抉擇,與他們的利益相背。”
“陛下有何錯呢?愛子之心,人皆有之。”
“何況福王也是確然聰慧,學習進度也是極快,以其為儲君,也當是大明天下之福才是。”
“曹孟德曾言‘生子當如孫仲謀’,若是他在世看到福王如此,怕是也要改口了。”
嚴晨昊還小小地恭維了一番,這令萬曆皇帝不由地咧開了嘴,露出了笑容,心中的煩悶之氣,不覺已經散去了許多。
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才呢?
他也只是隨口一說,實際上他很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不過是想要尋找一個與他有著相似觀念的人,現在得到了寬慰,心裡好受許多了。
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試圖改立的皇帝,與堅決捍衛禮教計程車大夫們的鬥爭,僅此而已。
“還是愛卿深得朕心啊!”他感嘆道:
“榮王庸弱,實在不適合作為帝王啊!那些臣子,只知道反對朕,以為朕只是偏愛福王,卻也不明白朕為了江山所考慮的心思!還千方百計地試圖與朕對抗。”
“就連今科的舉子們,也都不明白朕的用心,竟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令朝廷大失顏面!”
一提起舉子,他的臉上頓時又露出了恨恨的神色。舉子們聯名上疏,這般情況縱觀大明也是罕見,弄得他好像一個什麼十惡不赦的君王似的,他當然記恨。
“舉子們也只是一時被人蠱惑而已,並非是本意如此,若是他們知道了陛下您的良苦用心,想必也會支援您的。”
嚴晨昊說道,隨後他話鋒一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陛下,舉子們已經受到了陛下的懲戒,現在說不定正在反省,您倒也不必在意……倒是另有一事,臣認為要稟告陛下。京師已經月餘沒有下雨了,現在民間也有言論,說是正是因為您久不立太子,才使得上天震怒,不下滴水,臣怕要是任由他們謠傳,會出事……”
聞聽此,萬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又是哪個賊子傳出來的謠言,那些愚民也是,聽風就是雨!”
“當初的《憂危竑議》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要是被我抓到是誰在造謠,定要將他凌遲處死!”
而嚴晨昊卻是建議道:
“陛下何不效仿世宗親自祈雨?畢竟這事情在民間也是沸沸揚揚,許多愚夫愚婦還真是相信了的,只要陛下親自祈雨,求得雨來,那謠言將不攻自破。”
“正好陛下已經多時沒有出宮,也好讓百官與百姓仰慕一番天顏。”
這倒是實話,自從萬曆十五年之後,除了那一次倭國來使之外,萬曆皇帝幾乎就沒有怎麼露過面,只有頂尖的內閣幾位輔臣,才可以見到他。
說實話,這已經是明代偷懶之最了,縱然是嘉靖,也是時不時會與外朝的官員見面的,像萬曆這樣徹底宅在深宮裡的,也真是不多見,趁此機會露個面,也是好的,不然大家也不放心啊!
哥你怎麼一直不現身,該不會死裡面了吧?
萬曆點點頭,卻又帶著些許的遲疑:
“只是若是祈雨之後,仍無雨水降下,那豈不是反而助長了那些傳謠之人的氣焰?”
“陛下貴為天子,向仙神祈雨,怎會沒有雨呢?若是陛下實在擔心,也可帶上諸位皇子,以示誠意,如此一來,上天定然動容,又豈會不降下雨水呢?”
嚴晨昊輕聲說道,似乎帶有著別樣的意味。
萬曆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只是回想起了嘉靖年間,那一樁求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