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整個朝廷的目光都聚集在嚴敬休身上。
與主流意見相悖,你就得承受異樣的目光。
龍椅上的朱見深升起了些許的興趣,對於群臣處置建州女真殘部的建議,他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他也只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少年郎。不過見嚴敬休的態度堅決,他還是饒有興致地開了口:
“愛卿可以陳說一番己見。”
嚴敬休行禮,隨後面對群臣,大聲道:
“諸位臣工,我想在這裡問大家一句話。”
“假如有人殺死了你的父親,請問你還可以與他友好相處,甚至甘於為他為奴為婢嗎?”
不得下方的群臣回答,他便自問自答道:
“定然是不會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麼,各位又怎麼會覺得,妥羅會甘願居於我大明之下,為一臣子?”
“難道是隻有我們漢人有父子之情嗎!”
“要是他假意稱臣,實際上暗中發展力量,等到實力恢復再次入侵我大明,各位可以為此負責嗎?哪位賢良願意領兵,平定建州之亂呢?”
他的目光掃過群臣,剛剛還說得高興的臣子們,此時一個個閉住了嘴巴,躲閃著他的目光。
見已經鎮住了群臣,嚴敬休轉身,面對著朱見深,大聲說道:
“陛下,既然已經做了屠戮之事,那就萬萬不可中途手軟。仇怨已經結下,這不是您封一個指揮使出去,就可以解決的!”
“做這等事,要麼不做,要麼,便做絕!不能給對方任何翻身的機會!”
“陛下,有道是——”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吶!”
嚴敬休的話語鏗鏘有聲,在廣場上回蕩。
朝堂上靜靜的。
明朝與周圍藩屬國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因此天朝上國的思想深深植入了大臣們的心間,他們下意識地認為,就算首領的父親是死在他們手上,首領也不敢報復。
不殺你,已經是大明的恩賜了,還不謝恩?
這是朝堂上下的共識,畢竟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可以知道女真部出了這麼一個能忍的首領,硬是等到建州部實力恢復,才再次入侵展開復仇。
但是此時,沒有臣子可以反駁嚴敬休說的話。
難道你在質疑大明用來治理天下的四字真言“忠孝仁義”中的“孝”嗎!
如果女真復反,你是能夠為慘死在他們刀下的百姓償命,還是能夠領兵平定叛亂?
這兩句話壓在上面,一瞬間讓朝堂上靜悄悄的,無人敢言。
而上頭的朱見深則是聽得頻頻點頭,眼眸裡亮晶晶的。
這一天他聽到了與以往那儒家懷柔思想不同的聲音,彷彿給他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朱見深握住了拳頭,這種殺伐果斷讓他感到了快意。
“朕這就發兵,徹底討平建州女真,隨後在當地建設州縣,納入我大明之版圖!”
此話一出,便引起了下方一陣騷動。文臣們有心反對,畢竟他們始終認為,對付“蠻夷”應當以教化為主,且要是讓陛下背離了儒道思想,那麼連年征戰之下,勳貴與武將的地位定然會得到極大的提升,這可不妙。
但是當他們抬頭想要出言阻止時,卻看見了那穩穩站在中央的嚴敬休,不由地住了嘴,一個個臉憋得通紅。
“不,陛下,沒有必要再出兵了。”
直到這個時候,內閣首輔于謙才淡淡開口道,他首先否決了朱見深那熱血上頭的話語,隨後看了看嚴敬休,目光中滿是欣賞:
“嚴閣臣的話沒有錯,對於妥羅,絕不可再行封賞。只是設定州縣之事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