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茫茫江水中決絕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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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深山裡的清晨微風徐徐,過了元宵便迅速往春天的腳步奔去。清簡的小院子傳來“咯吧咯吧”的木器聲響,是老漢在井邊踩踏著繩索。
茅草下兩個七八歲的孩童丟著沙包,女娃兒顯然笨拙著些,怪哥哥不肯相讓,便向那老漢跑過去告狀:“爺爺,哥哥欺負我,嚶嚶……”眼淚說來就來,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老漢發白的眉毛彎起來,溫和道:“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又怪起你哥哥?”
那男童聽了憨憨的撓頭笑:“就是嘛,還是爺爺講道理。走,不玩了,哥哥帶你去林子裡逮小兔子!”說著牽起女娃兒的小手就要去推柵欄。
“啊,義父小心——”
阿珂只覺得心口劇烈一剜,猛然坐起身來。身下是一面半舊的褥子,卻清洗得乾淨青樸;屋子裡置著一床一桌一椅子,看起來陌生極了……這裡是哪裡?
最後的回憶還停留在花船之上,頭疼得快要炸裂開來,便將那半開的窗子推開。
看到一個簡陋的小院子,有藥在煎,味道濃烈。然而明明那藥蓋子被蒸汽頂得撲騰撲騰,她卻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真是好生奇怪。
阿珂皺著眉頭,將衣裳拉扯整齊,準備推門出去。那柵欄外卻忽然閃進來幾名著深紅錦衣的官兵,她的腳步便豁然一頓,趕緊閃到門縫裡藏起來。
“爺爺——”小哥哥才牽著妹妹走到柵欄邊,嚇得趕緊跑回去躲在老漢身後。
老漢棄了水桶大步迎過來。
領頭的差官兇巴巴地將他上下一掃:“老匹夫,可曾看見有一對十七八歲的男女從這裡路過!”
老漢戰戰兢兢鞠著老腰:“軍爺說的是何人?老朽一家久居深山,少有見過生面孔,軍爺仔細說來,若是遇到,定然記得清楚。”
那差官見老漢態度老實,不敷衍,語氣便緩和了許多,從袖子裡抖出一面大畫布,說道:“都長得甚是好看!你仔細看看,可有見過這樣一個女子?”
偏房內阿珂只看到他們在說話,卻一句也聽不清。心裡越發詭異,暗暗拍了拍耳朵。還是聽不見。
便眯起眼睛去看那畫布,那畫上乃是自己與柳眉、還有杜鵑的畫像,阿珂就知道柳眉沒有被抓住,心裡稍稍安慰。暗暗從懷中掏出匕首,準備一會兒拼了一搏。
老漢將畫布掂過,很是仔細的看了一陣,方才搖頭道:“怕是沒有,前些日子大雪,幾無人路過。倘若是有,老朽一定記得!”
“哼。”差官很是狐疑的看了老漢一眼,想了想,又改去瞪孩子。那眼神凜冽,看得兩個孩童一個勁得只往爺爺身後縮。
“你可曾看到過?”差官卻一把將膽小的妹妹拽了出來
“嚶——,我才不要死!”女娃兒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
阿珂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那哭聲越來越大,旁的差官聽得甚是心煩,便將那孩子一推,拱手道:“大人,怕是果真沒有。那二人當夜跳下江水,要逃也是從水路逃跑,何必同個孩子浪費時間!”
領頭的這才罷休,將畫布一卷,大步將將的收了刀離開。
木門後阿珂瞬間癱坐在地上,胸口虛脫一般喘著粗氣。然而還沒恍惚過來,那木門卻又被從外頭拉開,驚得她迅速將匕首揮出:“誰!”
“膽小鬼,是我!”卻是李燕何端著一碗清粥走了進來。
少年清瘦身軀著一襲布衣青裳,絕色容顏洗淨鉛華,連墨髮上亦只紮了一條木白的髮帶,看起來乾淨又清爽。
當然,他的笑容亦從未有過的乾淨和清爽,彷彿從前那個陰森冷戾的少年都不過是紅粉塵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