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你?!而今我做了這麼多,哪一件不是為了你?哪一件不是毫無用處的在為你考慮?真是,我甚至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萬一你終歸是走了,一去不復返,我怎麼辦?好好的風箏攥著手裡,喜歡的不行,就這麼放開手讓它飛走了?
“嗯?”“。。。你們搞教育的,不應該早點工作,直接在工作中和孩子們相處積累經驗嗎?”王霽月早就熟知她這套說辭的順序,像是一個一個的陷阱,等著你按照她的指引跳進去。這次她儼然不打算順著跳坑了,“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我去香港呢?”
“我。。。”
我總覺得你去了香港,就不會回來了。你去了香港,我就不能陪著你,或者直白的說,我就不能再控制你,失去這雖然聊勝於無卻也缺乏作用的控制,我真的就對你毫無辦法了。無論誰妄圖取代我在你身邊的位置,我都無計可施;等到那個人取代我在你心裡的位置,一切就完了。我早就明白你會飛走,我也知道我沒有辦法綁住你,但我就是不能接受,不能什麼都不做不掙扎就繳械投降。
要照平時,遇上姜希婕張口不語,王霽月一定會乘勝追擊,拋給她好幾個選擇讓她選,全選,全不選,或者有所取捨,看姜希婕反擊再反擊她,是王霽月這些年來最大的樂趣。毋寧說是姜希婕是出現在她生命裡,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最匹配的人—她可以依靠她,可以與她玩耍,可以與她學習,可以與她交流自己孤獨了十幾年的精神世界。原來這飄渺的山峰之上,只有姜希婕一人忍著寒風與她獨立。
可是今日這個問題,王霽月沒有辦法給姜希婕選項,她對姜希婕的強烈牴觸感到迷惑,她總覺得大不了你同我一起去香港便是,可是每次她向姜希婕如此提議,姜希婕便直言她不會浪費時間再讀一個無關緊要的學位,她會立刻去接觸實實在在的商業世界。她心目中,她是一個獨立自強的新時代的新女性,而獨立自強的重要標誌就是一份自己養活自己的工作。
王霽月早也不打算說服姜希婕與她同去了,她也覺得老這樣讓姜希婕陪著自己是不對的。於是她只想問出個究竟,再相機行事。安撫她也好,糊弄過去也好,她總是想起曾經姜希婕捧著那一封莫名其妙的情書哭的肝腸寸斷的樣子,她不忍心。她隱約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迷霧重重中那堵牆面前,高聳的牆仰視看不到盡頭,她以為這堵牆堅不可摧。
“。。。我總覺得香港那樣三教九流的地方。。。”這個理由不好,上海更雜呢,也不見得就如此。
“。。。我總覺得那些馬來華僑。。。”這更不好了,這算是人身攻擊,種族歧視,何況還是華僑。
“。。。香港的水平也未見得就有上海好。。。”完蛋,你還指望她走得更遠不成?
“罷了,我就是不想你遇見別的人。我不能陪你去,所以我什麼都害怕。”姜希婕選擇投降說實話,顧左右而言他是沒有用的,她清楚王霽月瞭解自己,聰明非常,再躲下去,被找到也只是個時間問題。“遇見別的人?你在嫉妒他們嗎?”王霽月臉頰嘴角掛著玩味笑容看著她,“希婕。別拘著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害怕我去了新的地方,而你沒有跟著,就會有人替代了你的位置,在我身邊。”怎麼這話說出來感覺怪怪的呢?王霽月想,可是哪裡怪呢?就好比面前這堵牆為什麼不是紅磚也不是水泥汀的呢?難道它只是個木籬笆?“但我向你保證,不會的。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尤其是你。怎麼會有人能替代你呢?我會回來的,你別擔心。還有哪裡比上海好呢?香港再是如何繁華,如何華洋雜處,我看也比不了上海。我會回來的,最多就是兩年嘛,別擔心。我能照顧好我自己,二叔家也在廣州,常來常往的,你不用擔心我。你就讓我放心的去,自由的去,你自己也好好工作。你也不希望等我從香港回來,一張口就能把你鬥趴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