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嬋月就一定有什麼情報價值嗎?不一定。可能完全沒有。但是現在不抓住以後可能永遠也不能抓住了。於是她帶著小丫頭出來玩,試探口風,瞭解脾氣,準備以後更長久的利用這條線。她還故意帶著王嬋月在華界走路,不坐黃包車更不開車,就要她實實在在的感受華界的生活。“這。。。倒與原先蘇州鄉下差不多。與廣州倒也有差別些。”王嬋月眨著一對大眼睛左看右看,傅儀恆走在她右側,時不時還要護著她一下。“哦?你還去過廣州?”“我才從廣州過來不久。爸爸把生意轉移到廣州去了。說是為了轉移到香港做打算。我十四歲到廣州,好歹也是呆了好幾年了的。”傅儀恆心中略有驚喜,面上倒是不顯山露水,“那你會說廣東話咯?”“還行吧。一般說說沒什麼問題,可能唯獨粵劇唱不來。”
傅儀恆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那這可不止是還行的水平啦!”說畢牽著她走向那家生煎包子鋪。王嬋月見這家店上下兩層,上面基本上都是些坐下來慢慢吃的達官貴人們,而樓下則是茶館,熱火朝天的廚房和高聳的蒸籠,不止賣給樓上的達官顯貴,也賣給一般的市民乃至苦力腳伕們。傅儀恆本想帶她上樓,卻被她拉了一下手,“不必上去了,咱們買了便走吧。”“嗯?你不累嗎?走這麼久了。”“不累。我想看看。”傅儀恆見她那一對五彩剔透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發現她其實在注視著買大個素包子的腳伕。便轉身去和相熟的夥計打招呼,要生煎包子十個然後帶走。掌櫃覺得兩個大小姐這麼站在樓下不好,便好心請她們倆進茶館坐一坐等一等,畢竟是相熟的傅小姐,請一壺茶也沒什麼了不起。
兩個人坐下喝茶,傅儀恆好奇的打量著一直在盯著蒸籠和蒸籠邊圍成一圈的腳伕看。“看什麼呢?”“看那些腳伕。”“哦?有什麼好看的嗎?”“好看。以前我在廣州,有時候跟著二哥去碼頭也會見到這些人。我好奇有什麼區別。”“哦?那看出來什麼區別了嗎?”王嬋月搖了搖頭,“沒有區別。苦命人,都是苦命人。”
傅儀恆好奇的盯著她,訝異於她能說出來這樣的話。在傅儀恆眼裡,王嬋月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富家小姐。“原先在廣州的時候,過十五歲生日,爸爸媽媽還有兩個哥哥,我們一家子去沙面租界裡的西餐廳吃飯。回來的時候,路過黃沙的碼頭。爸爸忽然讓哥哥下車去,拿著一把錢分給路上的腳伕和乞丐。那個時候在下雨,我看見一個衣服很破的女人帶著兩個髒兮兮的小孩在路邊,拿到了三哥給她的錢,千恩萬謝地,一轉眼就被身邊的別的乞丐給搶走了。我看不過,就下車去,讓那幾個乞丐把錢還給她。不看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瘦的皮包骨頭,我問那個女人孩子幾歲了,她一張口,說自己是河南,逃難來的。一家人在長毛{30}鬧的時候就從河南南下逃了,本來家裡還可以,算是有錢的。可惜接二連三的出事,最後她去洋人家裡做女工,丈夫去做碼頭的腳伕,結果有一天丈夫在碼頭上被人打死了,家裡又失了火,洋主人走了,便流落至此。我就和她一家人躲在屋簷下,聽完她說完自己的身世。跑回車上讓我爸爸現在就把人帶回家去作女工。爸爸從小依我,也就罷了。結果沒過幾天,好多乞丐到我家來,說什麼小姐做主,賞我們一口飯吃。二哥就在那裡嘲笑我。”
“他笑你什麼?”“他笑我,告訴你不要亂當好人了吧。我就跟他吵,我說不這樣,還能怎麼樣,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孩子餓死嗎?他說,一來你這樣,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吵著上門,到時候你是收還是不收呢?其次,偌大的廣州城,你以為這樣的人少了?這麼大個中國,每天都有人在餓死。”傅儀恆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個王浩修也不是完全的酒囊飯袋一無是處。“然後呢?”“後來我們家決定在每年我生日的時候施粥救濟窮人。二哥收了碼頭一家商行的生意,僱了些赤貧的人家的漢子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