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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我,

想到這裡又覺如鯁在喉,只怕這也只是我的幻覺罷了。愣在原地良久的她這才舉步回家。

她回到家,見家中頗有一番雞飛狗跳的樣子,不明就裡之餘無非默默發揮醫生的職責,不理會男人們都是因為什麼而這麼生氣—從主臥裡也不是傳出姜同禾氣急敗壞的聲音。稍晚姜希澤回來了,似乎被父親斥責了一頓,又說了些什麼,火頭上的姜同禾這才消了氣。王嬋月向來覺得政治上的事與自己毫無關係,心神只是恍惚,未免沉入這一隻腳已經陷進去的泥潭,反倒主動向餐桌上的兩位姐姐問起這又是怎麼了。

王霽月聞言臉色變了變,姜希婕則看著王霽月,似乎兩人都不太好說似的。見如此,王嬋月又把話岔開了。拯救不成,吃完飯回到屋裡準備早睡的她立刻就陷入了黑暗的泥沼,愛情果然是□□,一年多了她要是抽菸的菸斗戒了,但愛一個人遠比戒菸更難,或者說那個抽菸的混蛋比鴉片還具有成癮性。疲憊昏沉的夢境裡都是傅儀恆在微笑,爬坡上坎的重慶街頭到處都是她的影子,任何一個人的身影都可以在影影綽綽的遠處變得像她,在好不容易追上之後就變成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半夜醒來,王嬋月睜開眼,四下如此寂靜應該是半夜,睡了三四個小時,全做夢了。她喟嘆一聲,雖然疲憊卻睡意全無。

假如此生往後你都只能做我的夢中人,醒來無論如何不能相逢,說不定也是好事。這樣的話我的夢和我的真身將永遠活在不同的世界,真真假假也再不能分辨。曾與你相識卻未曾相知。我從來不明白你的心思,從來抓不住你已經開始計算的那個線頭,我選擇永遠後知後覺的追隨你。等你為我,為我們,做出決定。

或許在你眼裡從來沒有“我們”。可要是那樣你又何必對我溫存?我寧願從來沒有得到那蝕骨幸福,從來沒有希望過又何來絕望,已經絕望了,你不要再給我希望了。我怕我再見到你,從此萬劫不復。

她在樓上睡意全失,靜悄悄看著窗外的星辰;樓下的王霽月也覺得無法入睡。今天聽說汪兆銘從雲南出境飛到河內去了,對於平頭百姓來說可能沒什麼影響,反正他們的態度無關緊要;對於暴跳如雷的姜同禾來說也無非是走了個政敵,反正敵對態度是不會改變的;對於王霽月來說,她總隱約覺得危險,她想找機會讓浩蓬去注意一下父親到底在幹什麼,她也想問問姜希澤有沒有這方面的訊息,姜希婕覺得奇怪:“難道你覺得有什麼不對的麼?”“你不知道爸爸這個人,他。。。說的難聽些,見風使舵的能力簡直是世界一流。”姜希婕想笑不敢笑,“你覺得伯父會和汪先生湊到一起去?”“要不然以他那個秉性,我看早就該到重慶來了。”姜希婕一想說的也在理,就是王霽月這樣子真不像女兒說父親,倒像是說陌生人。“可。。。現在不也什麼都沒有麼。”“我才不為他操心。我擔心的是萬一他乾點什麼,浩蓬怎麼辦。”“這你不是更瞎擔心,浩蓬怎麼說也是偵聽方面的二把手,還是傅家的女婿,你成天害怕黨內鬥爭,也要有人敢鬥,也要有個斗的理由啊。別害怕啊。”

姜希婕坐在書桌前看統計資料,而王霽月躺在床上準備教學材料—保育會算是發現她的用處了。兩個人其實都是忙得熬夜。滋味固然不好受,也是各有各的忙,但有人陪著,倒反而有點像原先上大學的時候了。

兩地隔絕,音信不通,那寢室,燈光,開啟窗看到的江水,倒還很是懷念。

如此這般樓下挑燈夜戰樓上輾轉難眠的日子竟然也持續了一個月。王嬋月每天街上走著,真實的日子倒像是夢境,路上這個人看著也像傅儀恆,那個人看著也像,卻終究沒有一個真的是。她覺得自己是太累了,身心俱疲。連附近不時落下的失了準頭的炸彈也不能引起她的關注—有沒有傷員除外。

姜希澤一臉疲倦的從公館出來,看也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