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受人民“敬愛”的國王陛下非常生氣,首先是因為蘇格蘭誓約軍冷不丁地突入約克郡,然後是他最信賴的“軍事顧問”居然放走了奧利弗·克倫威爾,將必贏的棋局下得滿盤皆輸。但是,要論讓他最為失態的事,還是現在——
“陛下,需要我幫您找點靠譜的止咳秘方嗎?”他乾咳了半天,瑪格麗特終於從跟前的羊皮書中脫離出來,抬起頭問道,右手翹著優雅的蘭花指,伸向視線所及的高腳杯。
“公爵,你的職務不應該由我指出,你得明白你需要做什麼。”深呼吸勉強蓋過積蓄已滿的氣憤,查理一世對沒有給出尊重的“軍事顧問”沉聲說道。
感受到國王施加在桌上的力道,瑪格麗特微笑著抿下一小口果汁,完畢後彈了彈玻璃杯的邊緣。
“來一杯平復心情嗎,陛下?這次我可沒放你覺得奇奇怪怪的新增物。”
逼著自己原諒這位遺老不合時宜的行為,國王咬了咬牙,儘可能正常地繼續交流:“我現在不渴,謝謝。”
攤開手以示遺憾,瑪格麗特將渾濁的血紅色液體一飲而盡。
“陛下,在請卑職解決問題之前,可以請您花點時間仔細反思嗎?”再開篇章,她的表現截然不同,犀利的目光直視國王,“您可是斯圖亞特王朝第十位蘇格蘭國王,按理說蘇格蘭長老會是您最堅實的後盾,去年九月的《神聖同盟和公約》似乎完全否決了這個事實。”
“那是因為蘇格蘭愚民和長老教會的那群腐朽玩意兒無法理解宗教統一的偉大之處······”查理一世被戳中痛處,立刻開口反駁。
“那宗教統一的目的是什麼?”進入狀態的瑪格麗特不留情面地迅速打斷,“您是加爾文派教育出來的,卻不喜歡清教徒所信奉的禮拜儀式;您提拔所謂相信自由意志而不相信向命運求得拯救的高教會派;您任命那些寧願在禮拜中保留天主教儀式和習俗而不保留長篇講道和即席祈禱的牧師。聽聽人民的呼聲,陛下。您必須認清一個事實——想要在蘇格蘭、英格蘭和愛爾蘭保住君主的位子,必須信仰清教。在三十年戰爭中,您的失誤成功地幫助了新教勢力,然而另一個事實卻是您迎娶了信奉羅馬天主教的亨利埃塔·瑪麗亞。”
“你居然稱呼——”對於屬下直呼自己妻子全名的目中無人行為,一世為數不多的冷靜消耗殆盡。
“抱歉,陛下,但這不會改變我對那個女人的態度。”瑪格麗特拒絕嘴軟,龍爭虎鬥驚得一旁的莫里斯親王躲到更安全的位置,“您知道,但您卻縱容——混亂的宗教衝突,我們和圓顱黨的戰爭最終來源。”
“想想淪為階下囚的坎特伯雷大主教(高教徒威廉·勞德,查理一世心腹)和已逝的斯特拉福德伯爵(托馬斯·溫特沃思,早期反對國王特權的首領之一,後成為查理一世心腹),他們是您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卻要替您的失敗買賬(因兩次主教戰爭失敗被清教徒佔多數的英格蘭議會冠以叛國罪之名)。”
看著幾近要吼出來的國王,她的笑容逐漸放肆,渾身洋溢著類似於復仇狂喜的某種情緒。
“瞧瞧您目前的處境。”惡毒而又文質彬彬的外交表演,極其符合“血腥公爵”的設定,“您,居然可悲到將信任交給原本處心焦慮設防的超自然物種,一個異族。”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沒有起到預料中的作用,國王的表現反而像是捱了一針,突然洩氣。
“公爵,您說的都對。”他認命道,“作為戰略家,我還是太優柔寡斷了。”
國王陛下選擇讓步,瑪格麗特有些驚訝,但更多是失去樂趣的惋惜。她本打算想個法子激怒一世以繼續爭論,斟酌片刻還是給後者臺階下了。
假裝忽視某人避重就輕的自我評價,她直接進入戰局分析:“目前我們還有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