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連飲了好幾碗,朱由哲身子搖晃,是個人都能看出他這是喝多了。
李邦華臉色憂愁,“這樣一直喝,會很傷身體的。中葆兄,我們要不要去勸諫一下聖上?”
蔣德璟聽後,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平靜。
“孟暗兄,你難道看不出聖上這麼做的目的?”
“當然知道,收服將士之心。”
“既然你知道,也應該明白越是這樣,越能顯現聖上的誠意。”
看李邦華欲言又止,蔣德璟勾了勾嘴角,臉上顯出一些戲謔的笑容。
“孟暗兄,你可知道?以前的我,對聖上一直很失望。”
李邦華頓時一怔,神色奇怪的看向蔣德璟,但沒有搭他的話。
蔣德璟緊蹙眉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聖上十七歲登基,瞬息之間便徹底剪除魏閹。英武果斷之姿,天下莫不心服,所有朝臣都覺得聖上會像光武帝挽救大漢一樣實現大明中興。”
說到這裡,蔣德璟突然哀嘆一聲。“但聖上性子太急,而又不能持久。”
“今日想著平定滿虜,便提拔將領,向遼東送錢運糧,妄圖在一夕之間就改變頹勢。明日想著剿滅亂匪,就又北兵南調,布重兵四面圍剿。但天下動亂如此,災禍不止,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這些年首輔、六部換了多少個,輕則下獄,重則處死,而天下卻越來越亂。”
蔣德璟轉向李邦華,“孟暗,你說,若是以前,面對李賊即將進軍京師的絕境,聖上會如何處置?”
李邦華有點不解,“中葆何意?”
蔣德璟微微一笑,“若是以前,聖上可能依舊會提拔你為兵部尚書,但絕不會對你完全放權。陳演這個內閣首輔絕對會被罷黜,這些主掌京營的勳貴將領也會一一重懲,然後把整個京營、整個朝堂弄的一團糟。”
“治大國如烹小鮮。”
“以前的聖上從來不知這個道理,但現在,聖上似乎懂了。他明白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是,只顧大體,不惜小節,並一點點的將之付諸行動。說實話,現在的我,有時都在想聖上是不是換人了?”
李邦華搖了搖頭,不知道蔣德璟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蔣德璟看著不遠處的和眾人喝酒的崇禎皇帝。
“以前的聖上高傲、猜忌、聰敏,沉默寡言,給人一種隔離感。但現在的聖上,卻放下自己皇帝的身份,和一個千總,一個把總,甚至最普通計程車卒一起飲酒。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想都不敢想。”
李邦華微微點頭,認同了蔣德璟說的。“聖上本就是聰敏之人,或許是面臨絕境而有所改變吧!”
“或許吧!”
蔣德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你我能治國,能舉才,但亂世書生不值錢。若李賊真的打到京師,最後能挽救大明社稷的只有眼前的這些普通將士。而讓他們效死的,或許是聖上提拔,或許是聖上敬的一碗酒,甚至只是聖上一句誇讚的話。”
李邦華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蔣德璟說的在理。
蔣德璟還在說,“聖上現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碗酒,換將士們效忠。你我又何必阻攔?”
李邦華緊皺眉頭,望向不遠處搖搖欲墜,端著碗艱難飲酒的崇禎皇帝。“但聖上的身體?”
蔣德璟笑了笑,“孟暗,我也渴了。走,讓我們去替聖上喝上兩碗。”
由李邦華和蔣德璟帶頭,其他如王家彥、劉文炳,衛時春、張慶臻、李國幀等人也紛紛上前,主動向那些將士敬酒。
君臣一體,難得的和諧場面。
朱由哲感激的看了李邦華和蔣德璟一眼。
明代酒的度數很低,但也耐不住這樣一碗碗的喝。由他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