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主街,看到已經接了新娘子的花轎從林府出來,紛紛圍上前去湊個熱鬧,但更多的是對此次婚事的好奇。
一位穿著的藍白布衣的老先生在其中,看著這番迎親盛況,忍不住捏著鬍子嘆道:
「真沒想到,當年風頭正盛的立青將軍最後竟會嫁給安王,還以為她會和的自小在北漠邊關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的昔王在一塊呢!真是造化弄人,出了兩年前的那場戰事意外,林大將軍身死,她深受重傷,平南軍編制被削,平南世族分崩離析,就此沒落可惜可惜」
這紛雜的人群中有些人為同一件事而來,便悄然地自成一派,談天說地起來。
聽著這位老先生一番感慨之語,身旁的書生也跟著附和,嘩啦一聲收回摺扇,故作惋惜道:「所以啊!這女子先前不論有多大的作為,最後不也還是要嫁作人/妻,歸於閨帷,更何況這立青將軍今年都已經二十五了,這要是放到尋常女子身上早就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
周圍一圈的人覺著甚是有理,紛紛點頭附和,奈何這些話落在隨行跟轎的蕭雪燃耳朵裡,著實刺耳,捏緊的拳頭嘎嘎響,幾乎要以長劍相向。
「雪燃」
末了,只聽到轎子裡的一聲輕喚,不悲不喜,察覺不出任何情緒。
蕭雪燃知道她為何意,賭氣道:「將軍!他們這群匹夫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您跟那位昔王殿下八百年前的謠言到現在居然還有人信的,真是的而且說起青梅竹馬應該我跟您才是,無恙都不算」
說著說著,蕭雪燃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很是不滿。
林長纓緩緩睜眼,神色淡漠,聽到她這一番小孩子般的賭氣之話,終是沒忍住,這脾氣都不知是隨了誰。
罷了,她緩緩道:「佛語有言『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
蕭雪燃扯了扯嘴角,每次聽林長纓念經語,著實頭疼,不由得揉揉額角,但也乖乖聽著,雖然壓根聽不懂。
林長纓知她性子不耐煩,最後乾脆勸慰道:「我這都是半截埋進黃土裡的人了,還計較那些幹嘛?」
「將軍,您說什麼呢?水青先生他一定」
「好了」林長纓打斷她,淡漠道,「都說了很多遍了,莫要再這麼喚我,不如直接喚我名字吧!」
將死之人,何必在意。
立青將軍,早就死在兩年前的北漠。
蕭雪燃一愣,最後只能乖乖應著,囁嚅著:「怎麼能直接喚名字」
思慮之下,她捏緊了手中的長劍,心中冒起酸楚,忍不住小聲嘀咕著:「您就不該把平南的兵權交出去」
原以為轎子裡的人聽不到,沒想到話音剛落,只聽她輕聲道:「兵權向來都是能者居之,如今我這樣子還怎麼執掌兵權。」
雖是如此平淡地說著,奈何林長纓還是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眉眼放寒。
更何況,她不交,難不成這位英明神武的璟帝陛下就不會將其收回嗎?
這帝都金階的權欲之爭,她算是厭透了
忽地,腦海閃過的儘是當年的屍山血海,如今兩年已過,仍覺著在耳畔幽幽回想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濃濃血腥縈繞在側,還有故人遺言。
舊事似乎牽引著心口那盤根錯節的傷處,交織的筋脈似要攪碎殆盡,隨即而來的便是猛烈的咳嗽聲,含著血沫。
蕭雪燃急喚了一聲,連忙從懷中掏出瓶血墨藥瓶,從中拿出一粒藥從窗帷中遞進。
林長纓接過藥將其含在嘴裡,原本充斥的血腥多了幾分紅豆糖的甜味,糖衣融化,倒成了唯一的一點慰藉。
她忍不住苦笑調侃道:「水青先生這人做藥還真有閒情逸緻,還給藥裹上一層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