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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她思索著,拿起床邊的冷茶,「那今夜應該是熬過去了。」

「不行!」蕭雪燃一把奪過她的冷茶,「不能喝冷的,我去給您泡杯熱茶。」

林長纓頗為無奈,如今毒發已過,這周遭炭火圍在床邊都快要將她烤熟了,剛換上的裡衣沒多久又覺著要出汗,全身炙烤,只覺鮮血沸騰,而且蕭雪燃心急,竟也沒察覺到自己這般忙活得狼狽不堪的樣子。

「好啦!就這一口!」林長纓拖長著尾音哄著她,接過冷茶,「快把這幾個炭火撤了,再這麼下去,我怕你喘不過氣來了,看你熱的」

說罷,飲了口冷茶,這才澆滅滾燙,有漫上舒爽的涼意。

蕭雪燃訥訥地應了聲,只好乖乖照做,撤去炭盆,只留兩個,開窗通風,將北棠廂院子的燈燭點起,這才漫上一層亮色。

只是令她在意的是,在外頭掛起壺形燈時,注意到庭院迴廊處淺淺的腳印交疊紛亂,還伴隨著細細的輪過落雪雪痕。

她心下疑惑,剛剛難不成有人在這裡

不過未及細想,屋內傳來林長纓的一句輕喚,她也沒多想就拎著銅盆進去了。

在離北棠廂不遠的天井閣樓處,沈清辭目光沉沉地看著燈燭亮起,蕭雪燃將炭盆撤了出來,可見林長纓已然熬過去,攥緊的拳頭這才放開,紅白相間,耳畔微鳴。

不多時,微風拂過,只餘冬青婆娑而過,沈清辭忽然覺著後背微涼,冷汗冒出,這才發現額間的冷汗漫上眼眶,不由得長舒一氣。

隨之而來的便是心口湧上的灼燒滾燙,似是筋脈寸斷,毒血漫上,攛掇入四肢百骸。

李成風看在眼裡,心下憂慮,輕喚道:「殿下,我們回去吧!」

沈清辭咬牙應著,點了點頭,不料剛被推著走了一步,劇烈的咳嗽聲響起,猛地一看,鮮血噴灑至腿間華服,滴滴濺落到雪地上,染上血花。

「殿下!」李成風一驚,轉身回頭看府中日晷,竟已指向子時。

這上半夜到林長纓,下半夜就該到他了

第46章 舊傷擁入懷中。

沈清辭抓著他的手腕,面部抽搐得不能自控,顫聲道:「快!去冰室!」

多年以來,李成風面對此等突發狀況早已熟稔於心,借著小道抄近路送沈清辭回書房中,快速地將固有的典籍擺放,藉以重量平衡的機關術開啟其背後的密室。

推門而開,縷縷寒氣如冒青煙般滲出,溫度驟降,周遭以冰雕蜿蜒生成,遇到微熱的水汽逐漸融化成水珠滴落,與沈清辭粗重的呼吸聲相得益彰。

李成風扶著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密室的冰玉床上,面色凝重,儘是憂愁思慮。

沈清辭著實頭疼難忍,額間冒出鼓脹抽搐的青筋,神思混沌之際,耳畔儘是嘈雜的厲聲怒喝,劃破天際的嘶吼似要戳破他的耳膜,腦海里浮現湧上破碎模糊的畫面。

小時候,昏暗無光的金殿,素色幔帳被風吹起,楠木輪椅倒地,他全身發顫,趴在結冰的地上,下肢動彈不得。

忽然脖頸一緊,有人將他拎起,按到銅鏡前,掐著下巴,厲聲道:

「沈清辭!你好好看看你的模樣,看看你的眼睛,這是長生天賜予你的榮光,可你骨子裡留著最汙穢惡濁的血,即使有這副高貴的皮囊,也是最下賤的胚子!賤種」

沈清辭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琥珀眸子漫上血絲,赤瞳隱現,只覺心口毒發之勢漫上咽喉,似要將他拆解入腹。

他心下一橫,推開李成風,隨即腰間軟劍一抽,竟和他廝打起來。

劍鋒所過之處,烙下冰痕,惹得冰室斜掛的冰柱搖搖欲墜,只餘劍嘯微鳴的金石鐺鐺聲。

沈清辭如今神志不清,極力壓抑著殺性,出招章法全無,破綻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