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盡皆折腕,有人恨聲問道:“那些降將卻是什麼?”
“一個蕃將禹藏花麻,一個漢將李清,還有一個,便是文煥那狗賊!”李秀才又抓起驚堂木,彷彿將那案子當成了文煥本人,狠狠地拍下,罵道:“這三個降將救出夏主,大宋兵輕騎直進,兀自窮追不捨,整整追了兩日,那夏主本是天狗星轉世,還會點妖術,便在晚上祭起妖法,次日便下起大雪。種將軍無奈,只得退兵。”
“啊?”眾人盡皆聽呆了,有人問道:“那夏主會妖術,這又當如何是好?”
“這不用怕。”李秀才搖手安慰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夏主會妖術,我大宋皇帝卻是紫徽星君下凡,石學士更是左輔星轉世,若是當時石學士在綏德,那秉常便逃脫不了。眾位想想—那西夏人傾國而來,何以石學士便知道要伏兵綏德呢?可見他確是能掐會算無疑……”
李秀才滔滔不絕地說著種種傳說,眾茶客也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眾人絲毫沒有注意,在這個簡陋茶棚的角落中,有兩個俊雅的男子正在低頭喝茶,只是時不時拿眼睛掃上這邊一眼,全不似一般人那麼興致盎然。
“大宋這次真的大勝了麼?相公。”如果有人聽到“他”的聲音,一定會驚訝的跳起來,原來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不過她的聲音極低,茶棚中眾人誰也沒有留意。
被她稱為“相公”的男子,卻只是神不守舍地唔了一聲。若有認識的人見著他的樣子,必然大吃一驚,原來他竟然是白水潭學院的山長桑充國。叫他“相公”的人,自然是他的夫人王倩無疑。
王倩似乎有點惱怒,慎道:“相公?”
“嗯?”桑充國猛地一驚,這才回過神來,道:“我方才想事情去了。”
“在想什麼?”
桑充國口中說出來的話,讓王倩大吃一驚。“我在想,這次無論勝與不勝,其實於大宋都不是好事。真正有好處的,可能只有子明而己。”
“若能大勝,怎麼於大宋不是好事?這是我爹爹夢寐以求的事情。若是我大哥未死,縱然他與石越有隙,心裡也會高興。”王倩不解中帶著幾分慎怪。
桑充國皺了皺眉,他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端正了一下身子,沉聲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朝廷—夭子與百官,按照經書所說,天子是奉行上天的旨意,來治理天下的,而百官,則是協助夭子牧守萬民的。而夭意,其實便是民意。唯有民意能直達上夭……”
“是啊?這有何不對麼?”王倩疑感地眨著眼睛,習·賡險地托腮問道。
“而子明卻曾經說過,天子不是受命於天,而受命於民。兩位程先生與岳父大人也說,天下非天子之私產,夭下是祖宗之夭下,是夭下人之夭下。”
“這自是正理。”王倩笑道:“本朝立國以來,士大夫莫不奉行。縱是天子亦不敢以天下為私產。這些道理,其實不待石子明來說明。石子明不過是集前賢之大成而己。”她說的卻是事實,宋朝本是中國歷史上民本思想最濃厚的時代,·準後人無知,將宋朝中央集權的加強等同於所謂“封建**”的加強,將一個明明是中國歷史上宰相與外朝之權最重的時代,硬生生地說成是皇權加強的時代。
卻聽桑充國沉聲問道:“既是如此,那麼,究竟什麼樣的朝廷才是一個好朝廷呢?無論天子是受命於天還是受命於民,歸根結底,天子都應當順應民意。那麼,是不是應當得出這樣的結論,惟有順應民意的朝廷,才是好的朝廷呢?”
“那是自然。但是庶民有無知之時。”王倩沉吟了一下,說道:“所以,應當如聖人所言,施行仁政的朝廷才是好的朝廷。”此時二人早己忘記身處的環境,更是將說書人與他的聽客拋置腦後,全心全意地討論起來。
桑充國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