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忙道:“娘娘,這天氣可是難測得很,現在還有日頭,說不定一會就會起風呢。這裡地高風寒,您要是著了點涼,老奴可萬萬擔待不起。”
她幽幽一嘆,道:“是啊,這天嘛,總是難測的。”
那一日,原本也是萬里無雲、烈陽高照,轉眼間就變成鉛雲低垂,壓城欲摧。
果然如高力士所料,眨眼間就起了風。寒風吹開了她束緊的秀髮,將一縷青絲拂到了她的臉上。
她緩緩抬手,撫著散亂的青絲,忽想起他也曾撫著這縷煩惱絲,說著她不明白的話。
這本來就是個故事,故事又哪裡有道理呢?你現在自是不懂。等有朝一日機緣到了,便會明白。
可是,她此時方才想起,若是這一日永不到來,那又該如何?
已是勞塵之侶,怎尋解脫之門?
章九 奇技 上
在本朝皇帝眼中,黔州之南乃蠻荒之地,隔絕中原,民智未開,雖山林繁茂,土地沃衍,卻人丁稀少,義禮蒙塞。
的確,這裡群山綿延,巔峰絕壁,深滑險壑錯落分佈,山谷林間,出沒的盡是中原難得一見的異獸兇禽,與那遍地瘴氣毒物的嶺南實是相去無己,縱是修為有成之人在此行走,也得小心翼翼。這非只是忌憚兇獸,主要還是因為世居本地的土著村民中流傳著種種詭異兇厲的咒法巫術,與中土道法大不相同。另據傳說,許多邪派元老、有道妖物就隱藏在這茫茫群山深谷之中。
黔州西南三百里處,座落著十餘座原木青竹搭成的寨城,有的依山,有的傍水,更有一座懸于山崖之外。寨城中的土族聚居於此,己歷千年,十餘座村寨合計也有數千老幼,在黔州一帶己是大族。
本朝漢人多居於黔州府城中,這些散佈於深山中的土族一年中往往只去黔州一兩次,以土產藥材獵物換些鐵器書紙之物。
然而這個土族部落有些與眾不同。主寨依山而建,居高臨下,俯瞰其餘村寨,唯一入山小路自寨下而過,地勢險要。寨頂一面由七色錦布織成的族旗在山風中獵獵飛舞,然則更引人注目的乃是族旗旁邊的一面杏黃色大旗,上繡陰陽八卦圖,分明是中原修道門派的道旗,表示本派中人在此駐留。遙遙望去,更可見村寨中有道士進進出出,怕不有十餘人之多。
當地土族與漢人交往是極少的,此時這許多道士出現在這裡,就更顯出了不同尋常來。
村寨中最高的一座木樓,居中盤坐著一個矮小枯瘦的老者,正就著面前的火盆點燃長長的菸斗。他頭裹深藍土布頭巾,正中鑲一塊雞蛋大小的瑪瑙,頸中胸前掛滿了做工精細的金飾,乍一看去,倒是讓人擔心他瘦小的身體會不會被如此多的金飾壓垮。
樓梯一陣急響,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快步走了進來,急道:“父親!卓央大巫師牢房前圍了一百多個族人,正在聽他講道!”
老人煙鬥一震,道:“他不是己經被關起來了嗎,怎麼還能講道?”
不等青年回答,老人即自語道:“是了,多半是守衛的衛兵也被他給蠱惑了。看來魔鬼己佔據了他的心,就算是三十年並肩狩獵的友情,現在也不得不放在一邊了。”
老人嘆了口氣,提高聲音道:“加木措,你帶二十個衛兵,將圍觀聽講的族人驅散。另外,看守卓央的衛兵呢?把他們吊到長竿上喂山鷹!”
青年加木措有些猶豫,道:“父親,難道真要為那些外人犧牲我們英勇的戰士嗎?卓央大巫師說的也許有道理,最近村寨裡接連少了四個孩子,說不定就與那些外人有關……”
老人沉聲打斷了他:“族裡現下是我作主!你想當族長,等我死了再說!”
加木措無奈之下,只得依命而去。老人想了想,用菸斗敲了三記身旁的空竹,不片刻功夫,另一個身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