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錯，世家外患不得不除，安侯可有什麼法子？&rdo;

&ldo;臣發展農事，甚至以後還要開展商業，便是想要壓制世家。&rdo;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沈大老爺便好生與穆荇&ldo;推心置腹&rdo;，至於能不能忽悠過去就盡人事安天命了：&ldo;臣也說了，國以民為本，世家便如國中小國，他們的存在也要依靠百姓。咱們不能直接剷除世家，便只能讓別處比世家治下更讓百姓嚮往。甚至咱們有實力後，還能封鎖世家的生意往來，讓他們如孤島空懸。&rdo;他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殺意的微笑：&ldo;到時候，世家自然是不攻自破，便是沒有徹底消失，也翻不起大浪，他們是生是死，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rdo;

穆荇想像著那一幕，不免有些心潮澎湃，沈大老爺卻又潑上一盆冷水：&ldo;但是此法的關鍵在於人才。陛下別忘了，能夠擔任一方要員的，可大多都是世家子弟，便是朝中，也如您所說，多為世家擎制。雖然有好的法子，卻沒有忠於陛下的人執行，便無異於空中樓閣，說不定最後反而便宜了別人。&rdo;

雖然不想承認，可這都是事實。穆荇還想垂死掙扎：&ldo;朝中亦有勛貴之家……&rdo;

&ldo;陛下！&rdo;沈安侯打斷他的話：&ldo;勛貴之家哪個不以聯姻世家為榮？便是我沈家不也多有倚靠平寧楚氏？您若要行此計，必須從最底層簡拔人才，您得有自己的天子門生，才能和世家抗衡。&rdo;

&ldo;天子門生……？&rdo;穆荇面上遲疑了一刻，復又變得潮紅，頗為激動道：&ldo;好一個天子門生！沈安侯！只是這一句，朕便該拜你為相！&rdo;

沈大老爺不為所動，依舊搖頭：&ldo;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寒門子弟以選入國子監為榮，可國子監是誰管著？便是他們心志堅定，但為官並不只是背書這麼簡單，世家子看了多少彎彎繞繞，又有多少前人積累，絕不是愣頭青們可以玩的過的。&rdo;

&ldo;這便是內憂，對不對？&rdo;大好心情被敗了個乾淨，穆荇憤憤的一口灌下杯中酒：&ldo;朕無人可用，便是內憂。&rdo;

&ldo;不止如此。&rdo;沈安侯的語氣越發沉重：&ldo;陛下可知臣這幾年雖然放浪，可該看的也沒少看。民間酷吏盤剝嚴重，各處匪盜不斷，百姓多有冤屈，甚至豐年都有流民四散。然天時不可能永遠風調雨順，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rdo;

&ldo;竟是如此嚴重？&rdo;穆荇有些驚疑：&ldo;可我看吏部考核從未上過如此奏章。&rdo;

&ldo;因為察舉制啊，&rdo;沈安侯抬頭看他：&ldo;各地官員多是上官舉薦，不就是一張細密的關係網？他們又怎能不相互包庇相互隱瞞，難道讓您連根拔起嗎？&rdo;至於吏部也好不到那裡去，這一點無需沈大老爺贅言，穆荇自己就能想通。

&ldo;內憂外患，果然是內憂外患。&rdo;穆荇有些慘然道：&ldo;朕兢兢業業十來年，從不敢鬆懈分毫，本以為無愧於天下，沒想到大燮竟是岌岌可危之局‐‐朕真是愧為人主也。&rdo;

沈安侯輕聲安撫：&ldo;您平衡朝堂，壓制世家，已經做的很好了。天下只知您身處高位生殺予奪，哪裡知道您其實是如履薄冰高處不勝寒呢？&rdo;

穆荇被他一番話給感動了，難得這世間還有人能夠理解他，不愧是他選中的知己。卻不知沈大老爺心中正在吐槽，當皇帝有什麼好的？起的比雞早，乾的比驢多，睡的比狗晚，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