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幾句之後,她們要走。恪寧便以自己養的貼梗海棠不開花為由留下韶華,讓她幫著瞧瞧。
韶華朝恪寧屋子裡四下瞅瞅,並不見什麼海棠花。狐疑道:“娘娘,你的花兒在哪?”
恪寧看著韶華在屋子裡到處找,有種欣慰的感覺。她眼前的這個女人,受盡命運的折磨卻依然能保有這樣純真的內心。對於韶華來說,安靜的生活是最大的快樂。
恪寧心裡甚至十分激動,因為她將要說的話會給韶華帶來更多的幸福,將撫慰她那歷盡艱辛的心靈。
“韶華,我想給雲衣說門親事。”恪寧走上前去,挽住了韶華的手。
韶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您一定認識好人家,能讓她託付終身的!對吧!”
“人是很好,可他的家世你不一定滿意。但我覺得那個人會對雲衣很好。”恪寧定了定說。
韶華並不知恪寧話中深意,以為是說這人出身平民。她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只要讓雲衣能過上普通人的日子,就算生活清苦,大不了她留給孩子自己畢生積蓄,也過得去的。
“那不相干的,只要人好,只要對雲衣好,窮苦些也沒什麼!這人是京中人氏麼?”
韶華正拽著恪寧緊緊追問。忽然外面通報弘時來了。恪寧心有些提起來,吩咐請弘時進來。
但見弘時手捧著一幅卷軸,規規矩矩的立在外間。恪寧領著韶華出來,弘時見到韶華在立刻有點不安。
弘時掩飾情緒,在恪寧面前演戲道:“皇額娘,上次您說喜歡這幅文同的《墨竹圖》,兒臣便想著替皇額娘尋來了,還得您老人家掌眼,兒臣可是個外行!”說著他將卷軸雙手遞給恪寧。
恪寧接了,卻並不開啟,而是衝著弘時說:“孩子,你跪下!”
“懋嬪娘娘救了雲衣的命,如雲衣再生之母。你有什麼請求,就和她說吧。”
韶華一愣,轉頭看看恪寧。
弘時果然跪在韶華面前,先磕了個頭。韶華慌得要拉他,卻被恪寧攔住。
“妃母,兒臣對雲衣是一片誠心。以前兒臣年輕不懂事,也不能保雲衣的平安。但如今,兒臣願盡一生之力,善待雲衣,與她攜手百年。望妃母成全!”
韶華不由掩住口,弘時的出現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說的那個合適的人,就是三阿哥麼?”她又回頭問恪寧。
恪寧低頭不語。韶華再看跪在自己腳前的弘時。她和這孩子從來沒什麼交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妃母,兒臣此心可鑑日月,望您成全!”弘時說著,又一個頭重重磕下去。陽光順著窗欞灑進來,揮灑在這年輕男子的周身。從韶華的角度,正能看到弘時烏油油的頭髮,閃爍著活躍的光澤。
他是個乾淨沉默的男孩。
也許,還深愛著自己的女兒。韶華這樣想。
如此雖好,但是和弘時在一起,就是和紫禁城在一起,和帝王家在一起。就如自己一樣,一輩子謹小慎微,不敢露出半點差池。這樣的一生,雲衣可以忍得下去麼?而男人所說的責任,承擔的諾言,也許會轉瞬即逝。難道,讓她作為母親,眼看著女兒用後半生去賭麼?
如何是好。她再次看向恪寧,但恪寧只是默坐。此時她恍然了悟,只有她自己才能擔起做母親的重擔。
“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雲衣半生坎坷,我總不能就這樣將她託付與你。我想,總該親口問問她,才能做決定。”韶華沉了沉,終於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