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姥爺說,“別急,我問問。”
瘦個子輕聲細語,說話都得瑟,“大老闆啊,我也不容易啊,我只是個農民,從來不幹傷天害理的事。雖然幹拆遷,我從來沒有害過人。實不想瞞,那次拆遷,我是硬著頭皮接的。我不接,那一大堆農民工都沒飯吃啦。”
三瘸子說,“少扯沒用的,揀重點的說。”
“是是,那次我從開發商那搶到這活,開發商說,就剩下幾個釘子戶了,不行就來硬地,弄上一個就老實啦。”
三姥爺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瓶子。我連忙扶住他,“悠著點,聽他往下說。”
“我和我這幫兄弟們一商量,那可不行,他們是大老闆,咱們還得混日子。我一琢磨,就和兄弟們商量,開那個抓鉤機成天成宿地在工地上轟轟挖,鬧騰。果然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受不了,領著拆遷費就走了。那個俄羅斯餐廳的業主就是不走,後來把電給掐了,我們又開始了轟轟挖,琢磨著再給他逼出來。那天中午,開發商說,加快進度,先把旁邊的煙囪拆了。沒想到,煙囪倒了,俄羅斯大姨正好過來取東西,躲閃不急,有幾塊轉頭砸到腿上,一下子給咋趴下了。”
說到這,三瘸子說,“你這不是野蠻拆遷,真欠揍。”
瘦子說,“我一看人倒了,開發商早就跑的遠遠地,我趕緊往醫院拉。手下的這幫子農民工也害怕拉,大家湊錢上醫院。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俄羅斯大姨人家也沒有訛人,幾天一瘸一拐地就出院了。我只聽說她要去滿洲里回國,別的啥也不知道啊。”
三姥爺聽到這個訊息,我看到他還是消了氣,“那個房主也不能撂挑子不管啊,真不是個好玩意,見錢眼開的主。”
三瘸子說,“三哥啊,這小子要不要給他點教訓。”說完就擼胳膊挽袖子,看這架勢一定是要幹一仗才能舒服。那個瘦小子早就嚇得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三姥爺說,“算了吧,都是貧苦人,為了混口飯吃,家裡老婆孩子還等著米下鍋呢。”
三瘸子說,“就三哥你菩薩心腸,聽你的,算就算了吧。瘦子,怎麼也得出點血吧。”
瘦子連忙爬起來,又是磕頭又是作揖,戰戰兢兢地連說謝謝謝謝,悄悄地出去了。三姥爺說,“聽到麗莎這個情況還好點,今晚就不喝了,麻煩老弟再給我打聽打聽,麗莎如果在滿洲里,咱們就直接殺到滿洲里。”
“行,三哥就這麼定了。”
三瘸子還想讓一讓,正好到了三瘸子的地界,他一定要盡一下地主之誼。三姥爺實在是沒有啥心情能喝得下去,他的心裡裝著麗莎,也不知道麗莎現在怎麼樣,躺在醫院裡還是在賓館裡。我看出了三姥爺的心思,那邊三瘸子實實在在更是不依不饒,好像不喝點,就不給三瘸子面子似的,我忽然想到,如果真的不去,那可真是不給面子,這樣還怎麼在江湖裡混,於是,我說,“三姥爺,你在賓館裡休息,我代你去喝點,要不咱們正好在三瘸子的寶地,怎麼說也不能卷人家面子。”
三姥爺說,“你說的也是有道理,乾脆吧,我今天晚上也是乾著急,沒有什麼大事情,別的不扯,還是咱們倆一起去喝點吧。”
我說,“那不是太完美了,今天經歷了那麼多事,怎麼也得喝點才能寬寬心。”
三瘸子說,“三哥啊,那就對了,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上瀋陽去,你總不能給我撂到賓館不管我吧,反正我今天不能聽你的啦,走喝酒去。”
車輛已經給準備好了,我和三姥爺見太熱情了,趕緊坐上車,一路狂奔直奔酒店,今天晚上一定要喝得透喝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