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到現在,第一次有人搭救他,第一次有人要保護他,卻是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睡在地上的木匠被哭聲吵醒,看到莊瀲蹲在旁邊時明顯愣了一下。木匠抬起手想要安慰他,在碰到肩膀之前又僵住了,只能張嘴&ldo;啊&rdo;
了一聲。
&ldo;我、我餓了。&rdo;莊瀲趕緊抹了眼淚,有些羞赧地扭開頭。
木匠聽了放下手裡的柴刀,立刻去廚房準備米粥端了過來。
這個簡陋的木屋中,有著所有莊瀲期待渴望的,所以就算傷勢已經好了,他還是厚著臉皮賴在木匠家中。
也許是同樣被人群拋棄的人,木匠沒有趕走莊瀲,而是預設了他的行為,兩人就這樣住在了一起。
莊瀲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捧著個窩窩頭蹲在一旁看木匠做傢俱。木匠低著頭神情認真又平靜,刨子擦過木頭,帶著一卷一卷落下的木屑,那單一規律的摩擦聲讓莊瀲覺得安寧。
幸福的生活只有三個月,那天木匠抓了一隻山雞,莊瀲想吃小雞燉蘑菇,便自告奮勇去林中採些蘑菇。一直生活在山上的莊瀲對於這事還是有把握,他花了半天的時間找到了不少,甚至還採到了罕見的松茸。
回來的路上莊瀲一直琢磨著這幾顆松茸怎麼做好吃,可當他回到木屋,一切都變了。木匠遍體鱗傷地被吊在門前的大樹上,整張臉劃得幾乎無法辨認。
他本可以忍受地獄,如果他從未到過人間。
那一刻莊瀲被滔天的恨意沒頂,就算被追殺至差點身亡,他也沒有像這般恨過。就在這時生死樓的樓主找到了他,說可以提供殺害木匠兇手的線索,代價是莊瀲加入生死樓。
莊瀲早就死了,所以他無需再在意生死。一個不畏懼死亡人形殺器,成功佔據了生死樓殺手榜的第一位。
他一直在等著,等著某一天任務失敗,被人殺死,然後就可以去找他的木頭了。
然而有一天,有人打壞了木頭留給他的桌子,他花了大價錢找人修理,拿回來時那張桌子就跟沒壞過似的。
莊瀲當時可高興了,覺得自己那些銀兩沒白花,直到有一次他在茶樓碰到了個老木匠在和別人聊木工,上前詢問後才得知,像他那樣損壞的桌子,根本不可能修復得全無痕跡。
他再次去了當初找的木匠那裡,才得知送回的桌子是一個男人重新做的,他們只是幫忙做舊罷了。
莊瀲跑回家中,將桌子翻來覆去檢查了許久,那的確是木頭的手藝,他不可能認錯。
他的木頭沒有死?莊瀲心中狂喜,只是很快狂喜就被苦澀取代。
他忽然想起太多的以前忽略的地方,比如木頭救他的時候真的是單純的比較警惕才沒有直接觸碰他,還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體質特殊?
再比如那間木屋,其實用材還很新,並不像久經風雨的模樣,房間門的佈置更是簡陋的讓人懷疑真的有人長期居住嗎?
還有,自從他在木頭家住下來後,那些追殺的人就沒有再出現,除了木頭死亡的那一次。
而木頭出現的唯一作用,就是讓復仇心切的莊瀲加入了生死樓。莊瀲不想懷疑,可是一切都在指向一個人,那個剛巧出現的生死樓樓主。
他找了個藉口將木符譽叫出來,想要摘掉他的面具確認身份,但被對方察覺沒有成功。可是木符譽緊張的表現足夠證明莊瀲的猜測,摘不摘下面具,已經不重要了。
莊瀲以為他早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這時才發現,原來美好的回憶也是可以被剝奪的。他心心念唸的,他珍藏在心中的,全部都是假的。
&ld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do;
他從未到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