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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的出版日期是“民國二十一年三月初版”,出版者“遠恆書店”。也就是說《彎弓集》從動筆到出版發行,離“九一八”事變只有5個月,離“一·二八”上海事變不到兩個月。由於我所見有限,雖不敢說《彎弓集》是第一部反映國難的小說,也可以說是最早的抗戰小說,對於我們瞭解中國抗戰小說史,是極有意義的。父親為了再次說明寫《彎弓集》的本意,他在“跋”中作了更進一步的說明:

恨水以餬口而治稗官之業,雖身長九尺,食粟而已。即言其文字,亦不過草間秋蟲,月露晨風之下,自鳴自止,更何敢言思想之變遷與否?第以非戰之人而作是戰之篇,則其躊躇考慮,實不始於《彎弓集》。在吾方發表於報端之作,如《太平花》《滿城風雨》二篇,已不惜推翻全案,掉其筆鋒以是戰矣。凡如此者,吾自認非矛盾之行動。蓋以昔日中國內戰不休,民無死所,吾人猶不非戰,非僅為人道之所不容,而亦自覺置國家之創傷於不顧。至於今日,則外寇深入,國亡無日。而吾人耳聞目睹帝國主義者之壓迫,為世界人類所不能堪。於此而猶言非戰,更何異率吾民束手就縛之餘,且洗頸而就戮?不願就縛與就戮矣,則發揚民族思想,以與來束縛來戮者抗,理也,亦勢也,更何疑焉?兄弟有鬥於室者,唾涕泣而道之,苟能息爭,謙讓之,拜揖之,可也。一旦明火執刀者奪門而來,視耽耽而欲逐逐,方將奴隸犬馬我兄若弟,雖焚吾廬,流吾血,傾吾家焉,吾亦死而後已,犬馬奴隸,所不能為也。《彎弓集》之作,亦如是而已矣。

父親在“自序”和“跋”中的語言充滿著愛國主義和民族自尊,真是擲地作金石聲!父親用了兩個月時間創作的《彎弓集》包括《詠史》詩七律四首,《健兒詞》七絕七首,短篇小說《風簷爆竹》、《以一當百》、《最後的敬禮》、《仇敵夫妻》、《九月十八》、《一月二十八》(再版時收入);筆記九篇:《江灣送粥老嫗》、《汽車伕胡阿毛》、《不歇勁》、《神槍手》、《盤腸勇將》、《兩兵士》、《卻裡張》、《大刀隊七百名》、《馮木匠》;電影劇本《熱血之花》。

在小說裡,父親大力宣揚武裝保衛祖國和民族精神;九則筆記基本上是真人真事,如把滿載著敵人軍火和4名日軍的汽車開進黃浦江,人車同殉的胡阿毛,就是安徽人王亞樵的司機。父親在書中讚頌胡阿毛愛國的英勇行為“誠不愧為中華兒女”!父親在《健兒詞》裡高聲讚美:

含笑辭家上馬呼,者番不負好頭顱;

一腔熱血沙場灑,要洗關東萬里圖。

他滿腔熱情地歌頌那些奮起抗日的中華兒女:

背上刀鋒有血痕,更衣裹劍出營門;

書生頓首高聲喚,此是中華大國魂。

笑向菱花試戰袍,女兒志比泰山高;

卻嫌脂粉汙顏色,不佩鳴鑾佩寶刀。

需要說明的是,父親為了《彎弓集》早日出版與讀者見面,是他自費出版的,在父親一生出版的小說和散文集,自掏腰包出書的事,只有這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不僅如此,父親為了擴大宣傳,他又把《彎弓集》中的小說、詩、劇本分別在北京、上海的報刊上發表,還把電影劇本《熱血之花》改編為同名小說,真個是用心良苦。然而在讀者的熱烈歡迎中,卻受到了錢杏邨先生的著意批評,說父親寫“國難小說”是“胡話”的“自我陶醉”,“是沒有‘出路’的”。是不是“胡話”,有興趣的讀者不妨把錢先生的大作和《彎弓集》對比著讀,還是饒有意思的。不過,錢先生在大作中有一句話還是準確的,那就是“張恨水在這一次事變中,寫作的特別多”。其實父親在“自序”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就是要在當時抗日小說尚不多見的情況下,“拋磚引玉”,希望能夠出現“為民族爭光之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