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迫近,就是承平之時,也無法找到“桃花源”。父親自己在《寫作生涯回憶》中說:“我私人積蓄,還有四五千元”,“經過兩個月的籌備,我約共拿出了四千元,在中正路租下了兩幢小洋樓(後來擴充為三幢),先後買了四部平版機,在《立報》鑄了幾副鉛字,就開起張來,報名是《南京人報》。”於1936年4月8日正式發行。事出意料,《南京人報》一炮打響,由於父親名字的巨大號召力,在不足100萬人口的南京市,《 南京人報》出版的第一天,就銷到了15000份,這在當時是個震撼報界“破紀錄”的新聞!
需要說明的是,當時私人辦報,大部分都有經濟靠山,接受這些“後臺”的津貼,當然,也要為這些後臺“說話”。而《南京人報》則不接受任何“經援”,也沒有任何後臺,完全是父親自己半生硯田收入所得,傾其所有,辦此一報。由於“北華美專”和《南京人報》的開辦,父親囊中已是空空如也!所以當南京淪陷前,父親隻身入川,只有一個柳提箱為伴。友鸞叔後來在回憶中說:“真正用自己勞動得來的血汗錢來辦報的,在我的記憶中,除了他還沒有第二個。”
《南京人報》是一份小型報紙,資金不足,規模不大,但人才濟濟。父親任社長,兼編副刊《南華經》;友鸞叔任副社長兼經理;張萍廬先生編副刊《戲劇》;遠在北平的張友漁先生,則無條件地為報紙寫社論;盛世強先生在北平打長途電話報告新聞。尤為難能可貴的是,這些父執的工作,大都是盡義務,是不要錢的。真誠的友誼和無私的幫助,使父親深受感動。因為如此,《南京人報》的編採人員,也都不計工薪的多少。父親固然是賣了老命,友鸞叔和全體同仁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所以《南京人報》辦得有聲有色,成了南京人最喜愛的報紙!
我要說明的是,父親在《南京人報》是不拿薪水的,編副刊也是盡義務是沒有任何報酬的,父親自己說:“因為有個奢望,希望報業發達了再分紅,自己作誅心之論吧,乃是‘欲取姑予’。”①所以在南京報界,《南京人報》被稱為“夥計報”,因為根本就沒有老闆!
《南京人報》是“夥計報”,所以編輯部充滿著和睦、友愛和朝氣,因為大家都是夥計,也都是老闆,工作之餘,彼此之間互做“公東”,到夫子廟或大三元酒家聚會,或是到後湖划船聯句和詩,由於這種聚會是大家互請,生面別開,就吸引了不少“編外”人士參加,如盧冀野、易君左、潘伯鷹、葉古紅等先生,不請自來,使聚會充滿了詩情雅韻,在南京城裡是頗有影響的。素有江南才子之稱的盧冀野叔,是民初曲學泰斗吳梅(瞿安)先生的得意弟子,能歌善飲,三杯酒下肚,拍曲清歌,長嘯不已,尤愛唱《醉打山門》,盧先生出口成章,散曲、套曲都寫得極好,撰有《雙紅簃詩集》。他17歲大學畢業,19歲就成了大學教授,著名作家周而復先生便是他的學生,冀野叔取“週而復始”之意,給周先生改名周而復。在北京時父親和吳梅先生時有往還,到了南京和冀野叔更成了文字至交,經常在一起吟詩聯句,唱和度曲。冀野叔固然是詩酒風流,但卻是一個大黑肚子,難怪在國事艱難的抗日時期,有人撰文調侃他說:“說他是大學教授,這個時候,未免要嫌太胖了;說他是銀行經理,又不幸多了點‘書卷氣’。不但能夠支援民族詩壇,也能夠搶上公共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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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辦《南京人報》(2)
易君左先生也是父親的詩友,是清末民初大詩人易哭庵先生的哲嗣,易哭庵與樊樊山是一時瑜亮,成為清末民初的詩壇祭灑。易哭庵先生名噪一時的長歌《天橋曲》,其中的“滿眼哀鴻自歌舞,聽歌人亦是哀鴻”及“自見天橋馮鳳喜,不辭日日走天橋”之句,早是傳播於京師眾人之口。易君左先生自是家學源淵,他原名“易家鉞”,“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