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雲不解。
“鄧長官應該聽說過水西門外易順滿的故事,那個墳塋掩埋了一大堆……”
鄧成雲明白過來,說:“這次你一百個放心,我們共產黨做出的決定,沒有人敢從中作梗。更何況張湘砥團長也是位通理的正義軍人。”
張雲卿仍搖頭:“他算什麼正義軍人,拿易順滿的事來說,先是說收編人家做補充營營長,人家一就範,臉一變,活生生殺一個幫派,太殘忍了。我不幹!”
鄧成雲不高興地說:“你的手下是如何向劉卓許諾的?一下子就不幹,這不是出爾反爾麼?”
“我沒說不跟你們幹,只是不願進城。人總該有點防範意識吧。如果不進城,鄧長官一道命令,你指東,我張某就絕不向西,一切聽從指揮。”
鄧成雲皺皺眉頭:“關鍵的問題並不是你肯不肯聽指揮,而是你的部下素質太低,需要向他們灌輸一系列的革命道理。一旦他們懂得共產主義理論,不用發號施令,他們也會主動把槍口對準軍閥,對準土豪劣紳。”
“那是,那是。”張雲卿道,“如今我的弟兄們都覺悟不高,思想認識也不深,滿腦子盡是一些綠林舊思想、舊觀念。所以說,要他們一下子就相信別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鄧長官覺得合適,就派什麼政治人員到我的隊伍裡向弟兄們灌輸革命道理。張某一定舉雙手贊成。”
鄧成雲畢竟年輕,哪裡是老奸巨猾的張雲卿的對手,一番話就敗下陣來,說道:“今天暫時談到這裡。關於你提出的要求,回去後經過研究才能答覆。好吧,告辭了。”
“不不不!”張雲卿連忙拉住鄧成雲,“吃過飯再走。我已吩咐備了一席薄酒,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鄧成雲拒絕道:“我們共產黨有規矩,不能吃任何人的酒席。張先生,你不會逼我犯錯誤吧?”
“你一個人在這裡,只要自己不講,誰會知道?”
“張先生此話差矣。”鄧成雲正色道,“我是共產黨員,紀律、制度是自己訂的,為的也是約束自己,我若違反,又何須制訂?”
張雲卿搖頭嘆道:“共產黨人真是不可思議!我也不好強留,容張某送你一程。”
張雲卿一直將鄧成雲送到大路口,返回又把張鑽子叫來吩咐:“我今天雖是第一次和共產黨接觸,但感到這個組織確實厲害,像沒有七情六慾,只一心辦事情。這樣的人更可怕,你去城裡,摸一摸他們的底。”
張鑽子剛走,張雲卿又把尹東波叫來:“目前的形勢十分複雜,我們必須儘快理順頭緒,你把劉異、梅滿娘請來,我有要事商量。”
次日深夜,劉異、梅滿娘趕到,這兩位一向無憂無慮的土豪,現在卻愁眉緊鎖。
張雲卿把兩位請進客廳,關心地說:“乾爹、梅滿娘,幾個月不見、你們怎麼瘦成這副樣子?”
劉異摸摸自己的臉,說:“我瘦了嗎?那是當然的。”
梅滿娘不語,用手絹暗暗拭淚。
沉靜片刻,劉異開腔道:“我兒,你接我來有何事商量麼?”
張雲卿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剛剛死裡逃生,身邊又沒一個可以傾訴的,才想起乾爹和梅滿娘,不知你們近況如何,內心十分掛念,故此特約你們出來散散心。”
劉異聽張雲卿如此一說,眼睛紅紅的了,嘆道:“這個世界如今倒了個兒了,千百年來,人有貧富,山有高低,如今窮鬼居然要分我們的田、共我們的產。不幹麼,也由不得你。我兒,我剛才和尹東波講了,他的岳父彭斌如今是北鄉的農會頭頭,我那裡正屬他管轄。前不久,他領了人到我的田裡插標給一些窮鬼。如今大勢所迫,我一個人違抗不了,也罷了。可是,他竟然人心不足,昨天一早又領著一群窮鬼,還帶了梭鏢、鳥銃,唱著《農民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