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藥,濃濃的藥腥充斥著整個房屋。
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藥鍋裡撲撲的直翻滾著,她的心情一如那滾著的藥汁,越熬心頭越憋的慌。
這些隨身帶著的藥材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就連師婆都說了,珞姐身上那些被壓制的藥性,很難用其他藥物去抵消。
看著珞姐和金晟那般的恩愛,她既替她感到欣慰,又為他們感到無比的悲傷——多麼不容易才走到一塊兒,老天爺卻愛這麼折騰他們。
珞姐一生為善,助人為樂,為什麼就不能秤心如意的過幾天安穩日子呢?
昨兒個看到梅花庵成了一片焦地,紫珞險些暈過去,後來,他們來了吉祥錢莊住下,掌櫃特意讓自己的內子去打探。
傍晚,掌櫃內子回來報稟說:
“庵裡的師傅們皆相安無事,只一個叫彩珠的丫頭片子失蹤了,連著她侍候著的小小姐一併沒了蹤跡,而那火,是有人故意為之的,那幫子人來無影去蹤,庵裡的師父皆不認得他們,好像是外頭來的。今兒裡官兵那麼嚴密的搜城,就是在查這樁事兒。”
這個掌櫃內子是個能說會道的,稟完話,也不懼怕金晟那張冷凝的撲克臉,直問:“晟爺可曾派人做過這票子事兒?”
金晟沒答,答的是韓繼,韓繼和這女人熟,接道:
“自然沒有。蕭融是個心計詭譎多變的人,之前曾三番四次放出風聲來,引我們誤入歧路,折損了我們不少人馬。他現在就像是一隻在玩老鼠的貓,把我們玩在手心上耍的的團團轉。這番我們好不容易有了比較正確的訊息,若無十足的把握,怎敢莽撞行事?”
“那就怪了,不是你們的人馬乾的,那會是誰在打小公主的主意?”
這個掌櫃內子好奇的在金晟身上瞟來瞟去,又在紫珞身上瞄來瞄去,一臉稀奇之色。
是啊,會是誰在打凌兒的主意。
玲瓏憂心忡忡,凌兒不是她所生,卻是她親自在養的,她在凌兒身上所投下的感情,遠遠比待君熙要來的多的多。
那麼一個嬌滴滴的娃娃啊,平常嬌養在深宮內院,何曾吃了苦頭。
深深一聲嘆息,自喉間澀澀的滑出。
一陣暗啞的簫聲忽然響了起來,低沉遲緩,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充滿了無盡的蒼涼,卻又含帶了濃濃的思念。
玲瓏豁然抬頭,心頭猛的一驚,長吸一口氣,那些被她很努力的壓制下的記憶,又一次紛飛而來,就像那綿綿的春風,風過春心動,便有無數蔭芽欲破土而出。
可背脊上卻寒凜凜的,心底懷有更多的是恐懼,以及如惡夢般的記憶,哪怕那記憶中曾有美好,也終因為一個稚嫩生命的夭折,一切再不復存在。
一別之後,她原以來這輩子再不可能聽到他的簫聲,卻為何在這樣一個異地重聞舊音?
玲瓏怔怔的聽著,一幕幕曾經的舊日光景,竟會那麼清晰的在眼前浮掠而過,疼痛的,憐惜的,關切的,憤怒的,絕望的,最後割袍斷義,恩愛情仇統統埋葬——
所幸他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著!
可那又如何呢?
孩子沒了,他的心被她傷透了!
他親口說過的,從此以後,恩斷意絕——想那一劍,她刺穿了他的胸膛,傷透的是他的心。
至今,她猶記得他不敢置信的眼神放射出來的悲痛欲絕的目光,那麼強烈的可以刺痛她麻木的心房。
曾經,她以為她沒有心,她以為她的心早隨著小姐的“死”而不存在,可是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心痛,另一種肝腸寸斷的悲傷。
笙簫來來回回吹奏了不知多少遍,玲瓏細細的聽著,獨自品味著心頭的苦楚與悲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