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薄唇一揚,昂首環顧間便已徐徐言來:
“清王,有件事,你可能還沒有得報,那就是東臨關外,駐紮於東瓴境內的三十五萬大軍,如今已經四分五裂。
“屬於北滄的七成兵馬已由鎮東將軍引回東臨關內。另外,東瓴唇王投誠是假,欲繳殿下兵馬是真,日前已聯合曾經的左將軍劉欹割城對峙。前鋒將莫少聰帶兵七萬已歸順於蕭王——也就是說,現下在東瓴界內依舊忠貞與你的人馬已不足八萬。這些人馬多半是你岳丈大人鎮南大將軍帶出來的人,就其攻擊力來言,可算是精銳之師。
“但是,我要問一聲殿下,即便你得了這八萬人馬,割地自治又如何?區區在八萬人馬而已,如何保你在異國立足腳根?在別人的夾縫中求生,那日子絕不好過,最終只會令你以及你的軍士們陷入進退兩難的地境。
“殿下仁孝而寬厚,世人皆知,而皇上則是世間古來少有的明主,百姓個個愛戴,你若可以棄私心而為天下,皇上愛才愛子,定不會為難與你。
“殿下,你乃是睿智之人,若可迷途知返,依舊可為北滄子民造福;而太子本亦是心胸豁達之人,兄弟之間,若可盡釋前嫌,攜手之下,便創北滄盛世之朝。
“清王殿下,請你拋開私見,站到殿前來吧!你若可退一步,清貴妃餘生無憂,黎民百姓便可避開一劫,八萬將卒,可安然歸來,不必再起不必要的傷亡……清王殿下,請以天下蒼生為重,站出來……”
清朗的聲音不輕不重,既頓挫有力,又挾帶著女子特有的清媚之色,極具穿透力的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文武百官皆有看到,這個喬裝的小女子,渾身散發的卓然威稜之氣,咄咄亮眼,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不……不要,暤兒……不要出來,快走快走……你要是出來,你父皇會關你一輩子,不可出來!一旦出來,你這一輩子就毀了……走吧走吧……母妃不連累你,絕不連累你……”
一聲淒厲的大叫打斷了紫珞的誘勸。
說是遲,那是時,便是話入人耳的當口,癱倒在地上的清貴妃,突然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紅袖彩袂一動,便以飛快的速度往廊柱上衝過去——
“不要!”
“母妃,不要!”
七公主最早發現,驚呼一聲,擋到殿柱去。
清貴妃來勢極洶,一下將金璇撞倒,兩人皆倒地。
下一秒,韓繼低叫著搶住倒地的嬌妻;另有一個內侍打扮的男子,急急奔上前的扶住了倒在地上的清貴妃,同時一把抹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失聲愴叫:
“母妃,您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自尋短見!”
撞得的暈頭轉向的清貴妃,回過神看到自己沒死成,反而將兒子引了出來,不禁嚎啕大哭,淚流滿臉,絕望的打著兒子的肩,大叫:
“傻孩子,你做什麼要出來?做什麼要出來……”
不錯,這內侍,正是喬裝改扮的清王金暤,他聞得這話,神色黯然,慘淡一笑,心頭也已知道這一現身,前程盡毀。
但他不悔,一把便將清貴妃緊緊抱住,溫俊的臉孔很是平靜,低低的拍著母親抖動的肩,言道: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兩位至親,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養育之恩,栽培之德,昊天罔極,無以為報。母妃,孩兒若眼睜睜看著你死於跟前,孩子必受千夫指罵,餘生難安,枉為人子!”
清王至孝之名,舉城皆知。
清貴妃聽罷,悲痛長嚎,知道此生榮華富貴盡休矣,還累及如此俊傑出眾的驕子一起葬送了大好前程,她悔不該勸兒回京。
殿上一時沉寂,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臣,聞得如此至誠之語,紛紛跪地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