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流氓哦。”
“沒關係,說說看嘛。”妖嬈靚麗的女孩子,竟那麼愛撒嬌。我笑著,既覺得羞澀又有些躍躍欲試。
那是我剛到戲班的時候的事。戲班演出收益好的時候,丁永昌就會拿出一部分包銀給大家加餐。有一次買了很多雞翅膀回來,王玉桂做了腐乳雞翅膀,上桌的時候給我夾了一塊。那時候和王玉桂莫名地親近,隨口就問了她翅膀用臺語怎麼說,然後我依葫蘆畫瓢學了一遍,結果整桌的人都笑翻了,一臉戲謔的看著我。王玉桂臉紅紅的,只急忙給我夾了一筷子菜,叮囑我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便沒有下文了。我只覺得莫名其妙,後來丁建業有一次他在信裡說起了這件事,追問之下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發音不準確,把翅膀說成了雞'巴,出了個大糗。
我靠近她耳邊準備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馨香沁入鼻端。她的耳朵晶瑩粉嫩,戴著一枚復古式的銀質耳釘。脖子白皙潔淨,脖根處是兩抹曲線優美的鎖骨。我止不住心裡的渴望想要接近她,她毫不防備地微微低著頭迎合我。她的唇線很美,一直帶著好看的弧線。我的心砰砰地跳著,就在她耳邊不稍一巴掌距離的地方,我停住了。這麼美好的可愛的一個人啊,我心想。
我暗暗平復了心跳,離開她一些,才小聲說出那兩個字,她怔愣了一會才發現,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臉上和脖子都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我想她是害羞的吧,卻偏偏要以這麼誇張的動作掩飾自己,真是個可愛的女子。落日的餘暉把天空襯得一片明亮幾淨,山風吹過高高的法國梧桐,驚起一陣沙沙的響動,像她獨特的聲音。
“果然好流氓哦你。”
“是你要說的。”我也開始有些耍賴。
她嬌嗔地白了一眼,“難怪你國語說得這麼好,原來你不是從小說臺語的。如果我也學的話,會不會像你一樣?”
“肯定會哦,”我糗她,“我以前住的地方,周圍的人也都是講臺語的,只是因為我父親是大陸人,所以我們家才說國語。你從小在臺北長大,說不定還會說出什麼更離譜的詞呢。”
她贊同地點點頭,“嗯,說不定。這麼說這臺語還真處處是陷阱誒。那你後來還有沒有出過這樣的糗事?”
“沒有了,我後來學乖了,想說的時候先在心裡默唸幾遍,覺得差不多了再說就差不多了。”其實只是因為後來戲班的人都不跟我講國語了,我被迫慢慢適應這種語言罷了。
毓敏秀沒有再追問,小聲地重複兩聲,後又兀自笑開了,餘興未了,她又嘲笑我道:“好糗哦你。”大概是終於深切反應過來那兩個的含義,臉上薄薄的紅暈未退,在餘暉的映襯下,像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煞是好看。
“不許說出去哦!”
我心裡竟突然生出一種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衝動,好像一下子回到國中時代那個懵懂無知的查某囡,分享同一個秘密就理所當然的成為好朋友。我想我們應該算得上一見如故,我幾乎把那幾年積攢的語言和快樂都一下子迸發出來,所有曾經不以為意或不甚深刻的事情卻在與她的對話間悄然想起,我如此自然的取悅她,真像久別重逢又毫無間隔的好友。而她也不負我所望,陪著我說啊笑啊,臉上的肌肉笑僵了,拍一拍舒緩舒緩接著笑,像一隻花枝招展的雌孔雀。我們看上去是那樣的快樂,我幸福地忘了丁建國的存在,直到飯菜上桌之後,他和丁永昌從木板後面走出來,我才猛然想起原來她已經有了愛人。心裡由猛然生出一種時不與我的哀痛。
毓敏秀親暱地迎上去,甜蜜地跟丁永昌打招呼。丁永昌本臉色陰沉,微微帶著一層薄慍,見她微微一笑,便招呼她落座。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後來那桌還有空座,王玉桂又招呼我、林佳喜和明叔坐下。毓敏秀坐在丁建國的下手,和我中間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