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官笑道:“漢人把天子比做真龍,你想,群龍無首,焉難作戰?這皇帝要保全性命,只有乖乖地投順咱們,叫他下一道命令,願作我們的屬國,那麼大明江山,豈不是唾手可得。”張丹楓憂心如焚,想道:“若然如此,確是可慮。但願這位明朝皇帝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先前那位軍官又道:“明朝的軍隊是不足懼了,只是那雁門關外的金刀寨主,尚在關外流竄,忽聚忽散不易撲滅,這倒是個心腹之患。”另一個軍官笑道:“他的大寨已給咱們剷平,金刀老賊父子雖然逃脫,亦不過是癬疥之患而已。而且有澹臺將軍在雁門關駐守,他更是無法作亂,何足懼哉。”張丹楓與雲蕾聽得周健父子的安全訊息,又知道澹臺滅明的下落,心中稍稍安慰。
再說明朝的皇帝祈鎮被擒之後,也先將他囚在中軍帳中,帳外三重防衛,帳中另有三名武藝高強的武士,按劍臨視,其中之一便是也先手下的虎將額吉多,此人不但以七十二路風雷劍法稱雄漠外,而且人亦甚機警。祈鎮以大明皇帝,一旦變為瓦刺的階下之囚,心中又羞又氣又悔又憤,聽說先也還要他晚上青衣侍酒,更是羞憤得無地自容,心中七上八落,想著今晚之宴去呢還是不去?若然去了,那就像宋朝被金人擄去的徽、欽二帝一樣,屈身事胡,不但有辱國體,而且永為後世所笑,但若然不去,又恐有性命之憂,心中實是躊躇難決。
忽聽得帳外有人報道:“太師請額吉多將軍到主帥帳中談話。”一個瓦刺軍官捧著令箭走入,額吉多十分精細,驗過令箭,果是瓦刺軍中最高的令箭--這種令箭是瓦刺國君御賜,用綠玉所造的。額吉多以為也先有急事相詢,接過令箭,匆匆便走。
那傳令的軍官見額吉多一出帳門,忽地一個轉身,雙臂斜伸,向兩名武士的腰間重重一戳,手法迅疾之極,那兩名武士雖是瓦刺國中的高手,驀然受襲,毫無招架之餘地,哼也不哼一聲,立刻倒地。那軍官微微一笑,將頭拉下,道:“皇上,你還認得我麼?”
這傳令的軍官正是張丹楓,他父親張宗周在瓦刺官拜右丞相,與也先的父親脫歡同一班輩,在也先未繼承父位、總攬兵權之前,張宗周與脫歡權力不相上下,同受國君寵信,可以顧問軍務,瓦刺先王曾分賜他們綠玉令箭,可以命令任何軍官。其後至也先繼位,權力日大,自封太師,張宗周為了明哲保身對瓦刺的軍務“顧”而不“問”,這支令箭已有十年不用了。張丹楓偷走之時,順手將這支令箭偷走,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了用場。
皇帝祈鎮睜眼一瞧,這一驚非同小可。張丹楓道:“擂臺比武之時,我送給你的信,你看了麼?”皇帝顫聲說道:“你就是張丹楓?”張丹楓道:“不錯,我就是你所要搜捕的大仇家。”皇帝道:“好,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中,你也不必我說,快快將我一刀殺掉就是。”張丹楓笑道:“我若要殺你,豈待今日?我雖身穿胡服,心在漢家。”皇帝道:“那麼你就救我出去。”外面重重防衛,要救出去,談何容易。張丹楓微微一笑道:“皇上,今日之事,只有你自己可救自己。”皇帝道:“此話怎說?”張丹楓道:“也先今晚必迫你投降,你若投降不但斷送了大明的九萬里江山,你的性命也將不保。你若不降於謙必然聚集義師,保土作戰。瓦刺內部不和,也先將來必然內外受敵,他有顧忌,豈敢殺你?你忍受一時之苦,不但可以保全江山,將來我們也必有辦法救你。你並不昏庸,這道理你可自己想想。”皇帝沉吟不語。張丹楓道:“我祖先的寶藏地圖,我都已取了,日內就可運至京師,我必盡力協助於謙,國事尚有可為,你可以不必多慮。”
張丹楓目光炯炯,自有一種果敢決斷的神情,令人信服,皇帝嘴唇微動,似欲說話,卻又吞了回去。張丹楓雙目一睜,道:“你的大臣雲靖曾在胡邊牧馬二十年,始終不屈,你身為一國之尊,豈可不如臣子?”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