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
阿瓦隆下城區的窮狗們這麼稱呼這種劣酒,號稱一杯酒下去就要遠離蠟燭,因為蠟燭會讓你想把自己也點燃。
除了喝酒之外,還可以用來潑灑在屍體上,上好的助燃劑,燒完了之後,哪怕是最好的法醫和親媽都認不出死的人是誰。
現在夏爾手裡的這杯比起煤油來也不遑多讓,而且,裡面似乎加了……
“……禁藥?”
夏爾輕聲呢喃。
在寂靜裡,角落裡那些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滿是惡意。酒保的眉頭挑起:“竟然是個懂行的?沒想到啊。”
他眯起眼睛,提起了滿滿當當的烈酒,咧嘴微笑:
“看來得好好招待一下啦。”
上面的命令,是讓康斯坦丁知難而退,但不要失了體面,最好出個大丑。他帶來的人……自然也要待遇相同,不能厚此薄彼。
酒保開始好奇了。
在酒裡的作料會把這個小白臉的腦子給燒壞掉之前,他還能喝幾杯?
“再來一杯吧。”
他將滿溢的酒杯推到了夏爾的面前,眼看夏爾張口欲言,便拔出匕首,斬在佈滿疤痕的吧檯上。
“來,我陪你一起。”
他凝視著夏爾變得慘白的面孔,咧嘴微笑:
“——今天,一定要喝到盡興才可以!”
沉默中,夏爾凝視著他手中的酒杯,許久,緩緩點頭:
“好啊。”
迎著酒保錯愕的神情,夏爾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
不知為何。
酒保有些心慌。
或許,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上的房門開啟了。
酒吧的主人將康斯坦丁送到了辦公室門口,與他依依惜別。
“康斯坦丁,抱歉,讓你白跑一趟。”門後的男人伸手,與他握手:“但蓋烏斯先生有自己的想法,這件事,我實在愛莫能助。”
“沒關係,只要大家願意見我,聽聽我這個老糊塗的胡話,我就已經很欣慰了。”康斯坦丁嘆息,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感謝招待了。”
“那麼,不送。”
門後的人頷首:“巴克,送先生回去!”
樓下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巴克!巴克!你又死哪兒去了?!”
門後的人愣了一下,旋即浮現出尷尬的神情:“抱歉,康斯坦丁先生,我手下的那幾個小崽子不懂尊卑,最近不知道受到了誰的鼓吹,對您有些誤解和成見。
但願他們沒有針對您的隨從做什麼……”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面色旋即陰沉起來,轉身迅速下樓。
很少有人能夠想到,像是康斯坦丁這樣的老人動作竟然如此迅捷,神情焦躁的時候,踩著樓梯就像是要將腳下陳腐的模板踩碎。
還沒有下樓梯,就聞到一股刺鼻酒味,還有惡臭的嘔吐物的味道。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腳步加快。
但願夏爾現在還是完整的,沒有給那群在聖城的髒水溝裡廝混的蠢貨給撕碎。
可當他走下樓梯轉角的時候,卻愣住了。
此時此刻,在大廳中一片寂靜。
不論是吧檯後面的酒保,沙發上玩撲克的打手,還是故作摸樣打檯球、丟飛鏢的看客,此刻是此刻竟然都已經倒在地上。
有的人在惡醉之中喘息著,張口,嘔出了大片的粘稠液體,摻雜著未消化的黑豆,惡臭與劣質酒精的味道刺鼻。
而就在那一堆橫七豎八的人中間,夏爾一個人坐在吧檯前面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一個人玩著撲克牌。
回頭,看到下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