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以來就格外受寵,把原先處處領先的丁昭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這一段時間眾人都紛紛傳言賢妃就要被立後了,甚至連侍寢過後的嬪妃宮女要去向賢妃拜謁的規矩,都明裡暗裡的定下來了。
這是誰這麼大膽,直接拿賢妃下手了!
宮中留膳
丁恍想起自己女兒在這深宮中,一時也見不到出頭之日,不由得愣了一會兒。就在這一愣神的工夫,後邊突而只聽一個聲音,淡淡的問:“誰在堂屋裡呢?”
丁恍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愣了愣,就聽見張闊殷切的道:“皇上一會兒往這邊來了,小貴人回內室歇著吧,外邊冷。待奴才打聽過了堂屋裡什麼人,再回來知會您一聲就是了。”
那碧玉水簾裡環佩叮噹作響,彷彿是一條遊走的小溪一般流動著去了,又轉回來。那腳步和呼吸都彷彿攝人心魄,一開始只見一隻素白細巧的手挑起碧玉的串珠,流蘇彷彿流水一般退去,接著一個人偏過頭往這裡看一眼,棉白的衣袍中間在腰上一勒,腰帶鬆鬆的垂下來,披灑在厚厚的、柔軟的地毯上,輕得好像一場稍微一動就會被驚醒的夢境。
丁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他知道自己這兩天會再次見到這個人,但是不論他設想過多少次讓人難堪的、憤怒的、棘手的見面,也斷然不會比眼下見面這種方式來得更讓人無法做出反應來。
那個曾經讓他恨之入骨的、此時應該在城外大營裡等待覲見的、嘴巴狠毒而出身卑微的上官明德,怎麼會出現在乾萬帝的寢宮裡,鬆散而慵懶的裹在睡覺剛剛醒來穿的白袍裡,就好像他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一樣?
其實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丁恍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哪怕再荒唐再淫穢,他都不是不能接受的。皇家嘛,歷朝歷代被隱藏在皇家威嚴中的荒唐事還少了麼?皇上喜歡個把漂亮的小男孩,也是很正常的事。莫說皇上了,就是普通朝臣家裡養個姣童伶人,也是很常見的。
……但是如果換成是上官明德!
丁恍一下子就愣住了。倒是上官明德很快反應過來,挑起哪一點熟悉的、帶著冷淡和嘲諷的笑意,畢恭畢敬的問:“丁大人好哇?”
丁恍退去了半步:“你?你怎麼……”
明德往椅子上一坐,撐著下巴,盯著丁恍:“又是何方水患了?丁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何方百姓為民請命啊?”
他坐下的樣子極為鬆散,懶洋洋的就像是一隻剛睡醒的小貓。頭髮在腦後隨便一束,披散下來的在肩窩裡打著圈兒繞在雪白的棉袍上,眼梢微微上挑著,說不出的嬌貴和刺人。
丁恍怒道:“老臣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清幀殿恭候聖駕的!”
明德長長的哦了一聲,笑容滿面的問:“——那林將軍呢?”
電光火石之間,林冰突然弄懂了這個長久以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為什麼自從上官明德來了之後,漢北大營的軍餉物資就再也沒有拖延過?
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功勞,卻被一道聖旨硬生生的移到了別人的頭上?
為什麼乾萬帝對自己“朕心甚悅”,欣然以天下兵馬軍糧作為重重的獎賞?
“朕將人交給你,你把人完好無缺的交還回來”……原來那一場拖延到淮水之上的平叛內戰,竟然不僅僅平了東陽王晉源,關鍵的是為一個籍籍無名的京城名門小公子創造了足以誇耀的軍功!
而完美配合了這場戲的自己,在乾萬帝的心裡堪稱最大的功臣!
剎那間林冰心裡掠去了一個想法,可能即使這場戰爭輸了,只要自己能保證上官明德的安全,那其他一切問題也都不能算是問題了吧?這一年來從頭到尾的一切,都不過是拿江山來戲美人的一場奢豪的華宴罷了!
明德還是笑意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