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發生,只是一眨眼兒的工夫。又似乎經過了一個漫長過程,漫長得讓在場的人忘記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失去了驚叫的**。就這麼圓睜著大大的眼珠子,伸長了脖子,一個個如呆傻了的痴兒。
砂石還未落盡的一剎那,村人們冒著漫天塵煙,拔腿向仨人跑去,把壓成一摞的仨人扶起。冬至安然無恙,木琴的頭上和胳膊上也只有輕微的傷痕。只有酸杏昏厥了過去,右腿上褲腿翻飛,血肉模糊,早已不省人事了。
木琴已經愣了。看著眼前的慘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茂山一屁股坐到地上,兩腿痠軟得爬不起來。茂林和振富沒有人腔兒地喊叫著國慶快來。
酸杏慢慢醒來。他的右腿已經完全麻木了,覺不出疼痛來。他微睜開眼睛,奇怪地看著圍護在身邊的人們,問咋的啦,都看啥兒呢。看到國慶幹黃的臉上掛著眼淚,又見他正擺弄著自己的大腿,這才發覺,自己毫無知覺的腿上早已殘破不堪,血湧如注。他又“啊”地一聲昏死了過去。他的大腿動脈被尖利的石頭硬生生地割破了,腿骨也被砸得粉碎,僅剩了爛糟糟的皮肉連綴著,還沒有斷下來。
幸虧國慶在場。他用束腰繩把酸杏的大腿根兒死死勒住,並哆哆嗦嗦地給他注射了一些止痛止血的藥物,才避免了當年喜桂不幸事件的發生。
村人拽來輛推車,把酸杏抱上去。一群人便簇擁著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公社醫院飛奔而去。
此時,工地上一片唏噓哽咽之聲。同時,夾雜著幾個女人的哭泣聲。
第六章 大路彎彎5)
酸杏女人沒有在場。此時,她正在家中看護著金葉。在啞炮爆炸的一瞬間,正在院子裡忙活著的她就覺得心使勁兒地往下一沉,又“突突”地一陣狂跳。她還以為,是在鍋屋土炕上睡覺的金葉有了啥動靜,就連忙趕到屋裡察看。見金葉正甜甜地酣睡著,紅潤潤的臉蛋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她又放下心來,回到院子裡,繼續忙活著手中的活計。
公社醫院的王院長面對眼前已成血葫蘆一般的酸杏,一籌莫展。
此時,酸杏臉色蒼白如一張白紙,顯然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呼吸十分微弱,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在顯示著人還未死去,卻已是將要隨時脫落凋零的一片秋後枯葉,沒有了幾時待頭兒。萬幸的是,一路上有國慶的悉心護理,酸杏還有救治的希望。但是,僅憑公社醫院現有技術和裝置,根本沒有能力實施有效地救助。別的不說,酸杏現在急需的就是輸血,以補充他體內大量流失的血液。一個公社醫院,哪會儲備現成的血漿。只能進行必要地輸液,補充他殆盡的能量,延緩救治的時間。
村人都差點兒要給王院長跪下了。他們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盯看著身穿白大褂的王院長,一遍遍地祈求著快點兒救命。茂生扯著王院長的衣襟哭求道,我身上有的是血,要多少,你就拿多少。就算是把我身上的血全給了大叔也行哦,只要他能活過來。說罷,挽起袖子就要叫大夫扎針抽血。
王院長掙脫了抓住自己衣襟的幾隻有力的髒手,說,你們千萬別添亂哦。我馬上跟公社要車。得趕緊轉到縣醫院去,再耽擱就來不及哩。
他跑回醫院辦公室,摸起電話就打到了公社黨委,讓沈書記直接聽電話。一會兒,楊賢德接了電話,說,你們醫院屋塌了,還是房頂起火了。鬼催似的找沈書記幹嘛吔。他不在家,去縣上開會去哩。王院長就把酸杏的事講了,說必須轉院,不的話,這人就沒命哩。就聽那邊“啪”地一聲把電話扣了,耳朵裡盡是“嘟嘟”的盲音。
過了不長時間,一輛拖拉機頭拱進了醫院。隨車頭而來的,是楊賢德和公社黨委一名小公務員。王院長搶上前去,還想跟楊賢德解釋。楊賢德一揮手道,啥兒也別講了,吉普車沒在家,現從北山一村借了個拖拉機頭來。趕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