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和崔時璨在一起,總好過孤零零地等旁人給手術同意書籤字。
「時璨,我們……」
「噓,你聽我說,行嗎?」崔時璨打斷他。
離得很近,他能看見時璨眼底的光。
「之前我一直在想,總會有時間的,我和你——我們都年輕,你在等,我也想等更好……更體面一點,再來跟你道歉,跟你表白,這樣在一起,你不會對我失望。
「可是小漁,我今天發現很多事不能等我慢慢地改好了才能去做,時間不是說給就給的。我真的怕了,怕你離開,再也看不到你。我怕明天就查出來這不是小病小災,醫生雖然樂觀,可我沒法勸服自己。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萬一是癌症怎麼辦?萬一腫瘤惡變了怎麼辦?我還能留住你嗎?能和……能和時間搶你嗎?
「以前我不懂,總覺得你怎麼可能會不在呢?時不我待,小學生都明白的道理我卻一直逃避,現在才曉得不能這樣。
「我真的喜歡你的。」
他說到這兒,見溫漁一直沒反應,不由得停住了。許是那目光裡含笑,時璨有點羞赧地偏開了頭,囁嚅一句什麼表情呀。
下一刻,溫漁挨過他,輕聲說:「想親親你。」
印上來的唇角帶著濕潤,他感覺溫漁的睫毛掃過自己眼瞼,不禁合了眼,任他安靜地貼了一會兒。舌尖舔過唇縫,大膽地探進去抵住上顎,咬著他的下唇吮吸輾轉,極纏綿的吻,時璨不敢呼吸,生怕是夢。
溫漁放開他,抓著衣服的手指也鬆了,額頭抵在時璨鎖骨:「哎呀。」
他們明明連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卻還因為一個心意相通的吻彼此紅著臉相對。
「我們還是在一起吧,不然多可惜。」溫漁含含糊糊說,胳膊抬起來,手背試了下自己耳朵的溫度,拉起時璨也來摸,「你看,好燙。」
捏了把他的臉,崔時璨忍不住笑出了聲。
溫漁不依不饒地問:「同意嗎?行了,我不等你了,就這樣吧。」
時璨擰著他的鼻子,惡狠狠地說:「不講道理。」
吐了下舌尖說我才沒有,溫漁又抱著他鬧了會兒,這才有點睏倦地打了個哈欠。他吃了藥就疲,扣著時璨的手埋進枕頭。
沒合攏的窗簾縫中漏進幾縷光,等溫漁睡了,崔時璨靠在窗邊,無言地望了一會兒天空。他從小看過一個故事,死了的親人會變成一顆星星。
這座城市多霧,濕潤,少有星空。
可今夜偏偏星辰璀璨。
三天後溫漁做完了全面的檢查,放射性的和病理性的,折騰得他渾身不自在。
所幸結果令人鬆口氣,胃部的平滑肌瘤,位置還算好,邊緣齊整沒有擴散跡象,也暫時沒發生惡變。些許潰瘍出血結束,等再調養一段日子就能進行手術。
張醫生是這方面的專家,溫家本身有關係,行方便給溫漁提前了手術日期。前幾天來看他的人什麼都有,堂表親戚,工作同事,合作夥伴,還有幾個聯絡緊密的同學,崔時璨全程陪著,被小林笑稱勝過全職看護。
手術安排在半個月後,期間溫漁一直在醫院,溫正恆到底放心不下他,人在澳洲每天和溫漁打三個影片電話,又替他請了兩個陪護。
有了這兩人照顧,崔時璨總算能放心回到懷德堂上班,但他始終不願意旁人守夜,每天晚上餵了貓狗就來醫院陪著溫漁,翌日清晨才回去換完衣服繼續上班。
對於他做的一切溫漁總是很感動的,他始終覺得就算沒有搶先一步揭開這層窗戶紙,時璨也會做到這個地步。
他對崔時璨有著無條件的信任,執著地把他往最好的那方想。事實證明他從不會看錯人,時璨最落魄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