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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能看到空中飛翔過鳥兒,有生命有勇氣搏擊藍天的小鳥,哪怕只有一隻也心滿意足,但他沒有看見鳥卻看見一片片淡淡的烏雲,不知是雨水凝集而成的,還是戰爭還未消散開的硝煙。閉眼後苦澀雙眼傳來一陣陣痠痛,戰場上肆意使用的化學毒劑給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便是後遺症,痛苦折磨著他只好努力睜開眼,好好看一看這美麗的世界。
平坦的田園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葡萄藤,甚至連架子都沒有,只有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彈坑還有一片片灼燒得發黑的泥土,遠處的山坳本應有翠綠的樹木生長,但它卻更黑更難看,坑窪的表面如同老婦人的滄桑老臉,只有靠近破舊房屋的地方,在那牆角的某一個角落還有一點綠草,在彈坑之間某些地方,野草在爆發著生命。
“我想起了,那是一九一四年……”
“那一年之前,我有自己的家園,青山悠悠綠水長流;那一年之前,國家仍然強盛,工廠林立車船馳行;那一年之前,生活依舊如此美好,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可是,到了那一年,一切都開始改變,一切都成了過往雲煙。我堅信上帝是從那一年離開了人間,棄我們於不顧。於是乎,人間就此變了天!”
“我的故事很長很長,我需要些時間讓我細細回憶,我需要認真記錄下我的生命之1914至1920。”
過去的傷痛早已結繭脫落,除了在身上留下一處處傷痕在心靈烙下一個個疤痕,年輕計程車兵此時有了過早的衰退:白皙的面板早已被硝煙和火焰燻得發黑,仔細洗刷後才能讓臉上的道道上傷痕顯露,讓黝黑蒼老的臉多一點生命微紅。
空蕩蕩的左袖口昭示著士兵的處境,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單手卷好一支菸、單手劃燃火柴,或許依靠了他的雙腿,不過這並不重要。蹣跚著拉來半拉木板,估計是這所房屋被一炮擊中後炸開來的木屋牆板,一頭明顯的灼燒過的痕跡正是說明了這點。
士兵將木板墊在了一個石頭上,然後坐在上面權當板凳使用,他不想坐在自己的破舊揹包上。剛才穩穩坐著都唧唧歪歪快要散架的椅子,此時成了他的書桌,哆嗦著從懷裡摸出一隻鋼筆和之前從屋舍裡蒐羅的紙張,他有了一定的條件,可以開始他的回憶之旅,慢慢回憶這場悠久的戰爭。
“如果誰要問我,誰是德意志帝國陸軍中最幸運的一員,誰又是最倒黴的一份子,那我只能說。在我看來,幸運的是我,因為我在戰爭中輾轉多場苦戰但卻活了下來,我是最幸運的人;倒黴的也是我,因為我送走了一個又一個同胞生命,我一次又一次忘了自己殺的究竟是人還是畜生,我失去了起碼的人性、同情心和理智,所以上帝懲罰我讓我失去了所有,包括左臂……”;
士兵抬頭看了看天,淡黃的陽光正斜斜的照耀大地,光明仍在人間但卻始終等候不到一個生靈,舉目四望發現這裡只有自己,還有一座被炮轟後變得稀巴爛的木房屋,孤獨寂寥的環境裡,一時半會兒太陽還不會下山,他有足夠的時間寫一點東西,仔細想了想後,他慢慢寫下了一些東西:
我的名字叫做羅伯斯·卡爾,非常幸運我還能記得起自己叫什麼,我還能步履蹣跚回到故鄉,雖然我的家已經變成一座廢墟。我在屋裡翻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家人到底去哪兒了,家裡變得家徒四壁一無所有,不過可氣的是這樣一座空房屋,竟然還要捱上一炮?讓我今夜何處安身?”
無所謂,真的無所謂。我早就死了,不知道死在哪裡,不知道魂歸何處,當然更不知道我是否死得其所、物有所值?的確,一四年之後我一直把自己當成毫無生命的物質,毫無感情的茅坑裡浸泡過久的硬石頭!
我的故事應該是從一四年十二月開始的,這一點我堅信不疑。
那是一個非常溫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