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送休音公子回去吧。”
那人又道:“不用不用,我都在這裡的哪敢再麻煩您,我一個人送就是了。”
阮家小廝思索了一會兒,前走了幾步垂詢魏休音的意思,魏休音道:“只不過一段路,又不遠,一個人送就夠了。你就先回去吧。”
阮家小廝便將燈籠遞倒來人手中,目送魏休音和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夜色中。
燈火通明的樓閣上,與樓下的喧鬧不同,樓上雅間安靜地異常。
倚著窗戶冷眼望著樓下燈火的女子,眯了一雙水杏般的眸子,小巧的菱唇微微抿著,她蔥管一般的手指捏著一隻乾淨的毛筆,另一隻塗抹著紅豔丹寇的手指時不時摸一摸那毛筆蓬鬆的筆尖。
她的面目是二十上下的少婦美人,眼中的神情卻是三十許的人才有的滄桑。
木板臺階上傳來蹬蹬蹬的聲響,門扉被輕輕推開,來人一反上樓時的那種急切,低眉斂目慢慢走了過去。
少婦問:“事情辦好了?”
來人道:“稟夫人,一切都按著夫人的吩咐做,沒有出一點紕漏。”
少婦抿著的唇角悄無聲息地盪開一絲笑,紅唇動了動:“桌上有一幅畫,墨已經幹了,你讓人快馬加鞭送去揚州府,親手交到大人手裡,無論他在幹什麼,都要親手交到他手裡。”
“是。”來人收拾起桌上的畫作。
桌上的那幅畫畫的是一個十分俊逸美貌的青年男子,臉上有意無意地流露出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傲然神情來。與他神情不負的是他對懷中嬰孩展露出來的小心翼翼,他抱嬰兒的姿勢很僵硬,想必沒有多少抱嬰兒的經歷,所以連一呼
一吸都非常小心。
來人準備領命而去時,少婦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又叫住了來人,思忖了片刻道:“那個姓楊的那邊,寫封信給他,讓他不要太著急了,起碼要等三天。否則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來人應了是,躬身退了出去。
紅蔻雪膚對比鮮明的一雙手輕輕將窗戶推得更開,弦月過了梢頭,月光照得地上一片雪白。扣著窗欞的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她用輕得幾乎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對著虛空呵氣:
“……那場大火,騙得過天下人,也騙不得我!”
聲音中透出的狠戾,猶如她指尖嵌進的木刺。
魏休音在一場噩夢中驚醒,但究竟夢了什麼他又想不起一星半點,只記得那種恐懼的感覺。
身下是一塊並不柔軟的床,周遭的空氣裡瀰漫了一種奇怪的味道。無論他怎麼睜開眼睛,眼前都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夏日尚未散去的熱意似乎不足以緩和他身上的冷,那種冷,是從骨子裡沁出來的,讓他驚慌。
他究竟是,在哪裡?
有一股屬於女子的胭脂水粉味道縈繞鼻尖,身下的床板吱呀了一下,有人嬌聲對他說:“大魏皇帝陛下,你終於醒了。”
魏休音一個激靈,這個女子不知是誰,是敵是友,竟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讓他立即警惕起來。
“你是誰?”
“你問我?”那女子的手冷不防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十分用力地向上抬向外拉,脂粉的氣味更濃,魏休音嫌惡地擰著眉想要別過頭,卻被禁錮在巴掌之間。女子道:“你竟然不認得我了……不認得我了,魏休音!你竟然不認得我了!”
女子的聲音在末尾陡然失控,尖利地像是劃破夜空的閃電,魏休音推開了她的手,往後挪了挪。
魏休音問道:“你究竟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想要敢什麼?”
“我想要幹什麼,魏休音,你是什麼身份,亡國之君火中之魂?我就知道你們魏家的人是不會這麼輕易死的,你做過的那些事,一死就要下地獄,你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