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停在半空,鶯兒怔怔地看著阮雲舒,似是沒想到阮雲舒居然會吼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阮雲舒也反應過來了,臉一白,解釋道:「鶯兒,我不是……」她想去拉她的手,可鶯兒卻有些害怕地瑟縮了下肩膀,還倒退了一步,從前親密無間的主僕倆第一次生了嫌隙,阮雲舒心裡焦急,但此時也沒心情哄她,只能精疲力盡地說,「罷了,你先下去吧。」
鶯兒遲疑地看了眼阮雲舒,還是應聲告退了。
等她走後,阮雲舒沉默地坐在床上,屋中燈火通明,可她心裡卻一片陰霾,如雷雨之前的陰天一般,卷翹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外頭風吹枝葉,而她放在床邊的手一點點握緊。
鋒利的指甲壓著血肉,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
她第一次這樣恨一個人,雖然阮妤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如果不是因為母親,他們兩家根本不會抱錯,甚至於,她還享受了阮父阮母十多年的疼愛……可她就是恨她!
憑什麼阮妤從小就能錦衣玉食,憑什麼她能和別人品茶賞花,走哪都被人簇擁著!
明明……
明明這一切都應該是她的!
她才是阮家的大小姐,她才應該是金尊玉貴的知府小姐!
平日溫柔如秋水剪瞳般的眼睛劃出一道銳利的光芒,阮雲舒目光晦暗,緊咬著銀牙,她既然回來了就絕不會離開!阮妤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不,她會比她做得更好!
……
翌日。
徐氏經歷了一晚上的休整,總算是緩過來了。
她對阮妤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五歲前不管不顧,權當作沒這個人,那會阮妤還想討她歡心給她摘花拿吃的,奶聲奶氣喊「阿孃」,可她只是冷冰冰地看著她,甚至還有一回把人推倒了,現在阮妤胳膊上還留著一塊愛心大小的疤痕,就是她造成的。
後來她想關心人了,阮妤卻不要了。
這十多年,她們母女從未說過一次體己話。按理說,現在這樣的狀況,雲舒回來,阮妤離開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但她心裡就是有個疙瘩,這個疙瘩太大,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法解開。
臉色還是不大好。
但也沒再像昨天那樣陰沉了。
盛嬤嬤剛要給她佈置早膳,外頭就有人傳,「大小姐來請安了。」
乍然聽到這麼個稱呼,徐氏本來還有些萎靡不振的臉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脊背挺直,眼睛發亮,聲音都帶了幾分急切和欣喜,「快傳!」
可簾子拉起,看到進來的是阮雲舒,徐氏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阮雲舒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請了安便溫聲細語喊她,「母親。」
徐氏回過神,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也是疼惜的,把失落藏於心中,她笑著和人說,「快起來。」親暱地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柔聲,「怎麼起那麼早。」又讓盛嬤嬤再備一份碗筷。
「我聽說阿孃昨夜沒睡好。」
盛嬤嬤剛端來碗筷就聽到這麼一句,腳步一頓,朝徐氏看去,果然見她臉色難看。她皺了皺眉,但又覺得自己是多心了……阮雲舒仍是那副溫柔的模樣,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拿出一隻香囊,同人說,「這是我給阿孃準備的香囊,您回頭放在枕頭邊就能睡個安穩覺了。」
徐氏難看的臉色在瞧見這隻香囊時重新緩和下來,她感慨道:「還是雲舒貼心。」
她說著接過香囊,剛想拿到鼻下嗅下裡頭放著什麼,卻突然覺得鼻子很癢,然後就打起了噴嚏,一個接著一個,怎麼都停不下來,盛嬤嬤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接過那香囊一聞,肅起一張臉,轉頭質問阮雲舒,「姑娘,您在裡頭放了什麼?」
徐氏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