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沒走出幾步就瞧見了站在夾道隱於園中望著這處的阮雲舒。
「大小姐。」他連忙斂了笑,跑過去給人請安。
阮雲舒眨了眨眼,回過神,目光落在面前的小廝身上,見他眉梢還隱著一份笑,柔聲問道:「怎麼這麼高興?」
她在下人堆裡是一貫地溫柔,小廝也不怕她,笑答道:「只是覺得霍公子脾氣真好,阮小姐嫁給他真是好福氣。」說完覺得這話不對,又搖搖頭,「不對不對,阮小姐也好,他們是……」
到底沒讀過多少書,小廝想了半天才眼睛一亮,喜道:「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造地設嗎?
阮雲舒想到前世兩人的結局,心中不由嗤笑一聲,面上卻不顯,仍是那副溫溫婉婉的模樣,和人話別一句便轉步朝自己院子走去。
她這一路還是得路過剛才的花園。
先前在這心神驚震的阮東山早不見人影,不知道是繼續出去應酬了,還是做什麼去了,阮雲舒也不在意,繼續一路穿花拂葉往前慢慢走著。
腦中思緒卻沒有一刻是斷的。
她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醒來,上輩子她被阮妤揭露殺害阮老夫人的事,差點沒被阮妤直接弄死。
她尤記得那是一個冬日。
連著下了幾日雪,地上的積雪直接漫過了人的腿,她被人綁到了阮妤的別院,那個女人坐在鋪著繡著富貴榮華軟氈的太師椅上,華服高髻,金釵搖曳,膝上還蓋著用上好白狐皮製成的毯子,兩隻修長的手輕輕交握,掌下底下是一隻手心大小的手爐,垂著一雙淡漠至極的眼看她。
她旁邊的高案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氣味熟悉,令她聞之色變。
而她——
她被幾個婆子按著肩膀跪在雪地中,半身都陷進了雪中,拼死掙扎也掙不脫。
明明她才是王妃,一品誥命,人人欽羨仰慕的忠義王妃!可每每碰到阮妤,她總是卑微得一如最初見到她時的模樣。
只是最初見到阮妤時,她是自卑大過恨意,而那會卻是恨意滔天之餘還夾雜著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阮妤竟真敢殺了她!
阮雲舒記得她那會又怕又恨,跪在雪中像個瘋子似的又吼又叫,可坐在廊下的阮妤卻只是目光淡淡地看著她,連與她多說一句都不願,只朝身後下人遞了個眼色,便立刻有人端著湯藥向她走來。
如果不是徐氏及時趕到,只怕那日她真就要死在阮妤的手中。
可活著的境況實在也沒有好多少。
殺人的事被揭露後,她又被徐之恆知曉當日兩人睡在一起的真相,徐之恆本就不喜她,那之後更是厭棄了她,當日就驅馬離開了長安。
蕭氏心中憤恨她以這樣的手段進了王府,害了她的兒子,對她動了一頓家法給了她一紙休書,把她趕出王府不說還四處散播謠言。
從前人人欽羨的忠義王妃就這樣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想回家,可徐氏那會被她氣病了,整日昏昏沉沉,根本管不了事,阮東山怕開罪徐家和霍青行更是不敢讓她回家,她剛到家門口,下人就把門關上了。
至於她那位好弟弟就更加不用說了。
他一向只知道為阮妤奔前走後,哪裡記得她才是他的親生姐姐,知道是她害死祖母,又是她屢次陷害阮妤,阮靖馳差點沒把她掐死。
到底是怕徐氏知曉後病情更加嚴重,勉強留了她一命,卻讓人把她送進清水庵中,不准她離開一步。
說是思過,實為禁閉。
起初清水庵的人念在她的身份對她還算客氣。
可時日一長,發現根本沒有人來看她,便知她是被家族拋棄了,那些平日口口聲聲喚著慈悲道著佛號的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