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擔心吧。”
“哦,”
無論她如何用言語來暗示,李均回答的,只是這一個“哦”字,紀蘇忽然間覺得再也無法忍受,她憤怒地瞪著李均,道:“你就知道哦,你就知道墨姐,你……你……你是個大壞蛋!”
她情急之中,如小兒女般用“大壞蛋”這個詞來責罵李均。李均方才正在想彭遠端會用何種方法攻下餘江城,原本沒有注意到她說些什麼,這時才驚覺,道:“啊?你罵我做什麼?”
“你……”紀蘇不由得氣結,淚水又不爭氣地要奪眶而出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樣多的淚水。認識李均以來為他流的淚水,可能比她此前流過的所有淚水加起來還多吧。
“對不起。”看到她眼圈發紅,李均手足無措,如果紀蘇是憤然責罵或攻擊他,他都有辦法應付,但對於女孩子的淚水,象他這樣有“恐女症”者,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應付的。“我……我有空陪你去穹廬草原就是。”慌忙中,他有些口不擇言,作出了這個讓他馬上就後悔的允諾。
“真的?”紀蘇馬上就破啼為笑了,“你要立軍令狀,說話要算數。”
看著她如花般的面龐,李均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反正我也要去見你的父汗,順便送你回去也好。”
在抵抗倭賊侵襲時犧牲的將士已經火化了,他們的遺骸在李均回來的次日午時入葬狂瀾城中央的墓園。這一天天氣陰冷,是入夏以來難得的雨天,綿綿的細雨讓人幾乎以為回到了春天。但比細雨更為多的,是狂瀾城中軍民的淚水。
李均拒絕了衛兵替他打傘,但當墨蓉撐著病體也出現在儀式現場時,他卻嚴令衛兵不得讓墨蓉淋著雨。其他將領也如同他一般,冒雨站在露天的廣場上,靜靜等侯著儀式的開始。
先是一陣淒涼的鎖吶聲傳來,如泣如訴的旋律讓所有的人心都沉重起來。李均微皺著眉,向著正南方望去,樂隊後面,八列和平軍戰士全部白衣白甲,整齊地走了過來。其後是一群捧著骨盔盒計程車兵,也全部穿著喪服,肅穆地行了過來。生者雖然遠遠多於死者,但看到這兩千多名捧著戰友骨灰的戰士,李均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陣酸楚。
“一將成名萬骨枯。每當有人盛讚陸帥之時,他便會如此自諷,我以前總是不明白,如今,算是明白了……”想起這兩千多鮮活的生命,想起數目幾倍於此的敵人全部被斬殺,李均心中同時升起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慨。部將的戰死,讓他覺得悲痛,但給予倭賊更為沉重的打擊,又讓他興奮。雨水澆打在他的頭盔之上,發出叮叮呼呼如應和這哀樂的聲音,然後順著盔沿向下流淌,流經李均的臉頰,一時間,李均自己也分不清,在臉上流淌著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圍觀的人群之中,女子與兒童已經開始哀哀哭泣起來。開路計程車兵向天空拋灑的冥幣在空中隨風而舞,悠悠地飛落在地上。每行進一段路程,便響起一陣鞭炮聲,提醒著人們注意,這是整個狂瀾城都悲痛的日子。
數千人緩緩行進出,當他們經過之後,李均與屠龍子云等隨在其後邁向陵園。在當初墨蓉準備為李均蓋一座府邸之處,一個清幽素雅的陵園已經初具規模了。
逝者逝矣,而生者卻仍舊得面對命運的安排與生活的挑戰。李均緩緩前行,此刻他努力讓自己心中不再被前方的戰事,不再被對墨蓉的感情所糾纏,而是用在懷念戰死的戰士身上。在如種肅穆與莊嚴之下,任何雜念都是對死者在天之靈的褻瀆。即便是在和平軍中地位不同尋常的紀蘇,雙眸也微微紅腫,目光也顯得清婉柔和。這個時侯,對於死者的尊重,勝過其他的一切。
屠龍子云身上仍舊是那套舊得泛黃的盔甲,他身旁,那個以歌聲激勵和平軍鬥志的夷人少女指尖輕輕提著裙角,低垂著臻首,緩緩而行。她清麗的臉上,秀眉微顰,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