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幕,讓坐在上座的石步原突然就笑了起來,石步原雖然已是五十幾歲的人了,但保養得當,這會看起來,並不會太過顯老,又是精神奕奕的。
放下手中的酒杯,石步原眯了眯眼,笑道:「徐大人可是擔心欽差入了蘇州後,見了城中的情景,會治你叛國通敵的罪?」
他口中的徐大人,便是先前說話的中年男子,名喚徐達,是這蘇州的知府。
石步原的話,讓在座的幾個大臣一齊鬨笑了起來。
輕輕搖晃著酒杯,靠左側的一名身著淺色衣袍的男子笑道:「哈哈,徐大人你未免也太過膽小了些吧,欽差要來便來,我們怕他作甚?」
男子的話,自然是得了其他幾名官員的附和。
徐達聽了大家的鬨笑,不由憋紅了一張臉,他收回了落在懷中歌妓的視線,忙不迭賠笑著說道:「並非是如此,下官只是不想到了這最後幾步,卻還被人壞了計劃,那便得不償失了不是。」
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滴,徐達獻媚地笑著,他繼續道:「依著此時蘇州城裡的模樣,是萬萬不能讓欽差看見的,倘若要臨時遷走那些異族人,至少也要半月的時間,這短短的幾日,是根本無法做到,石大人,不知您可是有什麼妙招,能阻止欽差的腳步,讓他們在揚州多停留幾日,好讓我們能有足夠的時日來準備?」
示意懷中的歌妓再往自己的酒杯中倒滿酒,石步原聞言,神色淡淡,並未起任何波瀾,他端起斟滿的酒杯餵到一旁一個侍童的口中,看著他嗆得難受不已的模樣,便笑了起來,然後才轉過頭看向徐達,不緊不慢地,慢條斯理道:「既然是擔心欽差的到來會影響我們,那麼就只要讓他再無法到來便是了,如此簡單的道理,徐大人也想不通?」
聽出了石步原話裡的冷意,徐達額上的汗滴越來越多,他抖了抖臉上的肥肉,擔憂道:「但若是欽差在江南地界出了事,恐怕陛下那裡……何況,沒了這個欽差,還會有第二個欽差的,倒不如做一場戲,像以往那般,糊弄過去也就罷了。」
徐達的話,讓原本鬨笑的幾個官員斂起笑容,也都紛紛沉思了起來,他們仔細思考了一會,也覺得有理,便開口道:「大人,這徐大人所言,也並無道理,陛下面上雖然是讓欽差『代天出巡』,替他走遍各地,體察民情,但實際上,陛下是有意派了欽差下江南,要查我們的。只怪那日,下官無能,讓那送奏摺之人得以僥倖逃走,才會惹出此事。」
石步原聞言,老神常在的,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抬手示意琴師停下奏樂,又微微笑了笑,他扭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淺色衣袍男子,淡淡道:「此事你已受了懲罰,就不必再提,至於徐大人說的糊弄欽差之事,我且問問你們,你們可知此行來的欽差,是何人?」
互相對視了一眼,徐達試探著說道:「刑部尚書,姜溪?」
「是他。」
推開懷中的歌妓,石步原站起了身,他掃了一眼在座的所有官員,又偏頭看著外頭的朦朦朧朧的雨簾,沉下臉,冷聲道:「你們可知,姜溪此人,與慕紀彥一般,最是難纏,他雖不似慕紀彥那般剛正不阿,件件都循著規矩辦事,但也是忠心耿耿,又善於觀察之人,你們可是以為,他跟以往的那些官員一樣,只需隨隨便便塞些銀兩,許諾些好處,就能打發走的?」
「這……」徐達汗津津的,不敢說話了,他原先確實是有這樣的想法。
轉回了頭,石步原寒聲道:「倘若讓姜溪一行人順利入了蘇州城,他定會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查個清楚,與其還要麻煩把異族人遷走,還不如在來蘇州的路上,便直接派人解決了他,再做成意外死亡的假象,陛下那裡縱然是會懷疑,但也需要時間再派人過來,這一來一回,至少需要用去一個多月乃至兩個月,而這段時日,已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