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只有白無暇一人了。
不過對於白無暇而言,對方修為高深,世所罕見,他雖傷的沉重,但實乃是結界被破,反噬而成,要是對方真有傷人之意,他怎麼也是逃不過去的。因此心中的憤怒仇恨,倒比奇怪納悶還要更少一些。
“若非是仇家,又何故破此結界,結個因果。”白無暇沉思道,“好生叫人想不通。”
自然是想不通的,誰能想得通呢,世上竟有這樣無聊又痴情的人,只為討人歡心,尋一處人間仙境,便出了手,也不顧自己做了什麼。
荊淼嘴唇微微闔動了兩下,他有心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自己此番太過無恥,不好說出口來。白無暇見他神色愈發不對勁,心裡納悶的很,但繞是再怎麼聰明的腦袋,如何能想得出那莫名其妙的怪人與這純善重情的荊淼有什麼瓜葛,便只當是他聽怕了,就住了口。
氣氛好似忽然沉默了起來,白無暇叫荊淼扶著,兩人便要回到原位上去,忽然聽見甘梧的叫聲,房門一推,謝道拎著一條長長的綠藤走了進來,藤上還結著幾個葫蘆,他剛一露面,白無暇便露出滿面駭然之色,下意識將荊淼擋在了身後。
“你——!”他傷勢還重,氣力虛浮,剛吐出一個字來就沒了力氣,然而聽他那個單字,卻也知道白無暇是何等驚怒懼怕了。
謝道也不理他,只是對荊淼道:“阿淼,我撿到幾個葫蘆,你要不要玩。”
此刻,荊淼心中的七分懷疑,已變作了十分肯定,他將手按在了白無暇的身上,輕聲道:“白前輩,我央求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答應。”
白無暇又不是笨蛋,瞧著謝道與荊淼的神色,便知道荊淼與這血紋怪人有些交情了,荊淼於他有恩,這怪人卻又傷了他,神色一下子就古怪了起來,但聽得荊淼軟語,又忍不住心軟起來,便低聲道:“你說罷。”
“我這就與他一塊兒走了,你便當從沒見過我們,好不好?”荊淼本該心生慚愧的,可這會兒把話說出口了反而鎮定冷靜了下來,“我知道這麼說,實在是對不起你……”
白無暇卻要勝他利落的多,只是背過身去,輕輕嘆了口氣道,“自那日丹楓白露塢後,我再沒見過荊小友。”
荊淼輕輕道謝了兩聲,便打白無暇身側繞過去,握住了謝道的手,同他一塊離開了千竹林,心裡茫茫然的,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二人走出了千竹林,謝道便不肯再走了,他將荊淼牢牢抓住了,把眉毛皺起,低聲問他:“你怎麼不高興了,為什麼這麼難過,那裡面的人對你不好了,打你罵你了嗎?”
這世上真正叫人不開心的,真正叫人難過的,打罵倒是最少見的一種方式。
謝道慢慢的看著他,好似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一般,他很緩慢的開了口,把手握緊了,輕聲道:“我知道了,我將他們打傷了,你心裡不高興,是也不是?”
過了許久,他道:“我沒殺人。”
荊淼看了又看他,其實心裡並沒有那麼的傷心難過,大概是隱隱約約的,早就有此所感了。所以這一刻,在荊淼心裡,反倒並沒有什麼苦悶,只是極長的出了一口氣,他想:終於來了。
“我知道。”荊淼微微笑了笑,只道,“我相信你。”
謝道一直在努力,荊淼心裡明白的很,但是無論多麼努力,野獸就是野獸,天性要吃肉,天生不可能有人的倫理綱常。謝道不是野獸,但他如今的情況,卻與此也沒什麼差別,直至今日,荊淼才明白了為何掌門他們明明能夠輕而易舉做到自己做的這些事,卻為什麼不去做。
要是劫難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就不會人人畏懼,避之不及了。
他還是太年輕,年輕的相信無論是什麼都可以被戰勝,年輕的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做到。
荊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