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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這時,林道中轉出一輛馬車,漸漸馳近,趕車的乃是個五旬左右的老婦人,頭髮花白,雙目卻極有神采,輕聲一叱,將馬停下,高聲問道:“喂,店家,你這可有清水?”

童老闆正聽到緊要關頭上,哪顧得上她,老婦人連問兩聲,見他不答,有些生氣道:“問你話哪,怎的不應?有水麼?”

童老闆愛答不理道:“你沒看見這旗子上的字麼?咱這賣酒不賣茶!”說完又扭頭追問少年,“公子快講,究竟何謂冬凝夏曬?”

老婦人氣白了臉,雙眉高挑正要發怒,車中傳出低低的咳嗽聲,一聲音道:“姥姥,給他些錢,問他買碗水來。”

話音一入耳,眾人紛紛轉頭朝車看去,面露驚異之色,原因無他,實在——太過悅耳!

分辨不出性別的中音,既清脆又低靡,像水珠滴在琴絃上,像雨線落在屋瓦上,像黃昏最後一線陽光殘留在海上,像清秋第一縷月光依戀在窗上……

第5節:第一章 誰解陌上相逢意(4)

無盡幻想,無限風情,無法描述。

少年揚揚眉毛,盯著馬車,雙眸感興趣地亮了起來。

老婦人應了一聲“是”,自懷中取出串銅板,數了三枚,不偏不倚,全都拋到櫃檯上的一隻空碗裡,半點兒都沒反彈。

“三枚銅板買你一碗水,夠了吧?”

童老闆見她露了這麼一手,心知對方是個會家子,沒準還大有來頭,得罪不起,只得進裡屋倒了碗水給她送過去。

老婦人接過水,轉身進了馬車,“公子,水來了。”

車內人“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童老闆忙不迭地又走回少年面前,疾聲道:“好了好了,公子你接著往下說吧。”

少年懶懶一笑,“所謂冬凝,便是在寒冬臘月之際,將酒開封,放於戶外凝凍成冰。需知酒有濃度,不會結冰,凝結成冰的全是上面的一層水,到時將冰撈去,日日凍日日撈,久而久之,酒缸便不再結冰,酒味則更加香濃馥郁。”

“還有這種說法?真是前所未聞!”[霸氣 書庫 —wWw。QiSuu。cOm]

“而所謂的夏曬,便是入夏之後,開缸經烈日暴曬……”少年說到這,童老闆驚叫道:“那酒氣不全跑光了嗎?”

“童老這就有所不知,酒有濃度不會流失,騰騰蒸汽那是殘存之水在蒸發,日復一日,連日暴曬,濃縮天地精華,最後便是陳酒,晶瑩透明,濃郁窯香,綿甜甘爽,尾淨餘長。”

童老闆恍然大悟,以袖拭汗道:“從不知還有這樣的奇方,倒真要嘗試一下。”

少年的目光投向手裡依舊捧著那杯酒的黑衣人,緩緩道:“迦藍,現在你還要我喝這杯酒麼?”

黑衣人沈迦藍還未開口,童老闆已先一把搶過酒杯將酒潑掉道:“慚愧慚愧,這回可真是魯班門前使大斧,實在是不敢再用這種酒招待公子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待我把公子教的方兒學上一遍,真個做出了那等醇酒後,再請公子來品!”

沈迦藍依舊一個字都不說,只是垂下眼睫,眸中似有嘆息。

這時老婦人從車內走出來,將空碗交到櫃檯上道:“還你,謝了。”說罷剛想走,童老闆突將她叫住,從裡屋取了瓶酒出來道:“剛正聽到要緊處,怠慢了您,還望您老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這瓶酒就當是賠罪的,也請車上的公子多多海涵。”

他這一番舉動倒真是有點出乎婦人意料,她的臉色頓時大為和緩,柔聲道:“這倒不必,我家公子現正病著,不宜喝酒,你的心意我們領了……對了,此去陌城還有半天路程吧?”

童老闆道:“您二位要去陌城?呦,那可趕不及了。你們今晚還是先在洛鎮住一宿,明個兒再進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