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那也是鐵了心要嫁他了。」昭華將冰碗子擱下,嘆道:「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讓你這樣牽腸掛肚的。今日入宮來,也是為了他吧?」
棠音被昭華點破,有些赧然地輕應了一聲,也擱下了手裡的冰碗子:「我聽哥哥說,父親似乎是提了很苛刻的條件,我想問問他,究竟是什麼。看看我能不能——」
能不能幫上一二。
「若只是問問,這倒不難。」昭華略抬了聲線,喚來候在門外的寶瓶:「你去長亭宮,將李容徽叫來,就說棠音在這等他。」
「這不就成了?」昭華說罷挑眉一笑,又讓寶珠拿了檀香子與棋盤來:「你先與我打一把雙陸解悶,打完了,人也應當到了。」
棠音自然沒有不應的,便令寶珠擱下了棋盤,持了檀香子與昭華對弈了一局。
只是因心思不在其中,手底下倒也失了幾分章法,但令她詫異的是,即便如此,昭華卻也不曾勝過她。
昭華可不是會刻意讓著人的。
棠音略想一想,便輕聲問道:「你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我看你打雙陸的時候,比我還心不在焉。」
昭華抿了抿艷麗的紅唇,不悅道:「這不是父皇的萬壽節將至,清繁殿那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的機會,天天裝點一下這,修葺一下那的,還藉故將我們玉璋宮的人手都支去了大半,連我跟前伺候的人都少了。」
「還有那凌虛國師,不知道給父皇灌了什麼迷魂湯,借著為父皇祈福的名頭,天天不是做這個法事,就是那個道場,到處調派人手搭臺子,弄得現在宮中三教九流亂跑,成日攪得我不得安寧,可不是心煩的緊?」
「原是萬壽節將至了——」棠音抬起眼來,輕聲感嘆道:「那便是又要入秋了,時節過得可真快。」
萬壽節是成帝的生辰,也正巧是立秋那日。到了萬壽節,便也是入了秋了。
「可不是。」昭華隨口應了一聲,見寶珠打簾進來了,目光便往她身後一掃,蹙眉問道:「怎麼就你一人,李容徽呢?」
寶珠忙福身答道:「回殿下,奴婢去長亭宮了,卻沒見到七殿下,只見到他身邊的貼身宦官盛安。起初他什麼都不肯告訴奴婢,直到奴婢說是沈姑娘在等,他這才說,殿下這幾日都未曾回宮,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無從傳話。若是哪一日回來了,一定會立馬送信來玉璋宮與相府。」
這些話聽著倒不像是虛言。
棠音,將手裡握著的檀香子慢慢放下了,秀眉微蹙。
她今日進宮本是想親自見李容徽一面,將事情問個清楚。但聽寶珠所言,李容徽非但今日不在,甚至是接連幾日都未曾回宮了。
他又能去哪兒?
而京郊十里外,密林中,李容徽似有所覺,倏然回首,看向宮闈的方向。
身前眾人皆是一驚,手中的佩刀皆是出鞘半寸,警惕道:「殿下,可有什麼異動?」
「也許是我多心了。」李容徽壓在心中一瞬而起的古怪念頭,繼續對身前眾人命令道:「既是在宮中行事,人手不宜多,甘邱、吳赤扮作隨宴宦官伺機而動,亂象初現後,盧桓、薛鄉、於綏你們三人暗中護住沈家嫡女,絕不容有半分閃失!」
「其餘人等,按計劃行事。」
「是。」眾人齊應一聲。
李容徽眸光微微一抬,眸底終於有了幾分滿意之色。
這些人皆是李容徽自北城中帶回來的親信,其中甚至還有幾位是他前世中並肩上過戰場的副將,用起來自然是分外的得心應手。
且無論是統領之人,還是底下的兵丁,這一支支規模不亞於京城守軍的軍隊,在官面上皆已死於北城爆發的大小平亂戰役中。一個個都是上了奏摺,發了撫恤,消了籍貫的『死人